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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恩

●英國前國防大臣

自2009年的「綠色革命」（Green Movement）以來，伊朗近期爆發了最大規模的抗議，當中有一點相當特別，那就是被民眾針對的那群人或許正是帶動抗議的人。伊朗極端保守神權主義者似乎以為，在政治核心上激起對經濟的強烈不滿，就可以重挫溫和派總統羅哈尼（Hassan Rouhani）。不過如果真是如此，他們必然沒料到伊朗人對現況有多麼不滿，特別是伊朗民眾在這些抗爭中所代表的意涵。

警備武力強大　抗議活動難撼動政權

要知道，就算爆發這些大規模示威抗議，政權還是不太可能就此崩潰瓦解。伊朗的警備武力過於強大，在目前的體系下也不容忽視，使得他們可以控制伊朗國內大部分的經濟。

除此之外，這些抗議群眾基本上並沒有出現明確的領導者，也缺乏清楚的訴求。不管西方強權再怎麼支持他們，這些抗議最終會因為國內強硬派保留權力，以及政府武裝軍隊「伊斯蘭革命衛隊」（Islamic Revolutionary Guard Corps）握有國內資產和國安活動的生殺大權而步入尾聲。

不過這可不代表不會發生任何改變，也不表示西方國家無法從中運籌帷幄。

對未來期待度　伊朗只贏伊拉克、南蘇丹

舉例來說，總統羅哈尼不管出於自願或是被迫，都有可能下台、放棄總統一職。不過這對抗議群眾來說並不算成功達到訴求，畢竟在伊朗最高宗教機構高層人士眼中，總統羅哈尼在這神權憲法帶領的國家裡應屬溫和派領導者。換作極端保守人士來治理國家的話，為了保護政府的宗教純潔性還有非法取得的一切，他們什麼都願意做，包含暴力鎮壓人民或是讓伊朗倒退到黑暗時代。

不管羅哈尼下台與否，伊朗明顯無法永遠維持現在的局勢，事實上可能也撐不了多久。2015年簽訂的核協議告訴伊朗人他們將脫離經濟困境，但長期貪汙腐敗造就部分原因，伊朗經濟表現在該區域仍是敬陪末座。每年通膨成長超過10％，青年失業率也高達25％。蓋洛普（Gallup）調查指出，對未來的期待程度，伊朗只贏了伊拉克和南蘇丹。

到目前為止，羅哈尼一直不願意或是無法行使總統權力來改革伊朗。不過在這次的抗議聲浪中，他變得更有動力去改善國內經濟狀況。如果他失敗了，伊朗可能會面臨更大的一股抗議浪潮，而且將出現強而有力的領導者與更加明確的目標。

「有毒」意識形態　自認有神賦權力

要想改革伊朗經濟得先知道，這個國家為了擴張主義的外交政策付出多昂貴的代價。在葉門投入代理戰爭、支持黎巴嫩特定政黨和恐怖組織，還企圖控制敘利亞跟伊拉克，這些讓伊朗每年砸下數十億美元。也難怪抗議群眾高喊「別管敘利亞了，想想我們。」

不只是伊朗自身國民擔心國內的外交政策，伊朗無視國家主權等規範的行為，連多數的西方和中東政府也深為其所困。伊朗公開威脅摧毀美國和波斯灣國家完全無法改善局勢。

伊朗問題重重的外交政策錯不在管理不善，反而該歸咎於「有毒的」意識形態。事實也的確如此，此意識形態正有兩大觀念支撐著。首先，伊朗領導者們深信全球地緣政治是一場零和遊戲，就連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也這麼認為。這個相似處或許解釋了伊朗和俄羅斯的同盟關係。相較前者，第二點顯得更加危險。伊朗領導者相信他們擁有神賦予的權力，在單一哈里發的帶領下統一整個穆斯林什葉派。這種充滿敵意的想法促使當局視鄰國的成功為一種威脅，甚至不惜為其開戰。

西方需善用制裁　促伊朗專注國內情勢

伊朗領導者必然相當不願意放棄過去數十年在中東取得的地位，尤其在強硬派認定這是重要的國安與外交重要資產。但在目前的抗議風暴中，西方國家有機會促使伊朗擱置他們的野心，專注在岌岌可危的國內情勢。如果彼此達成共識，就可以減少現有的制裁；如果伊朗拒絕退讓，可再實施新制裁。

當然，如果宗教的極端人士控制了伊朗政府各層級，攸關經濟方面的提議勢必將被擱置一旁。但如果羅哈尼繼續擔任總統，或是由任一溫和派領導者接手，伊朗的外交冒險主義就有機會降低規模，國內經濟也能獲得改善。如此一來，不僅減少暴動帶來的危險，也同時強化對宗教激進分子的反對勢力。

伊朗正處在命運的轉捩點，全世界現在必須明確地告訴該國政權：停止國內動盪，協助人民邁向繁榮前景。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Best Hope for the Iranian People 》，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