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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論壇》俄羅斯視角:普京高票當選 難兌現強軍強國承諾

赫魯雪娃(Nina L. Khrushcheva) 2018年03月26日 07:00:00

 

赫魯雪娃

•1964年生

•蘇聯前領導人赫魯雪夫(Nikita Khrushchev)的孫女

•1998年獲普林斯頓大學博士學位

•目前擔任美國新學院大學(New School)國際事務教授兼副學務長

•研究領域為全球媒體與文化、俄羅斯研究、美國政治

 

普京(Vladimir Putin)在2000年代初期剛擔任俄羅斯總統時,他在反西方的俄羅斯菁英陣營中,像是一座親西方孤島。據我當時的觀察,他渴望「讓俄羅斯牢牢追隨西方」,這與俄羅斯傳統國防觀念截然相反。

 

但在2018年總統競選中,普京鞏固將俄羅斯建設為軍事堡壘的願景,現在的他是一座民族主義的島嶼,只要他主宰克里姆林宮,就將一直如此。

 

總統任期僅次於史達林

 

這帶來的危險是顯而易見的。普京執政18年後,比前蘇聯時代的領導人更加積極擴大、加劇與西方的核衝突可能性。他這樣的作風,讓他在競選中盡占上風,以壓倒優勢贏得第四個任期。

 

我離開投票站的時候,我就讀大學一年級的外甥女瑪莎(Masha)指出,「普京是我唯一認識的領導人。」

 

這讓我感到不寒而慄。我在莫斯科讀大學一年級時,也只認識勃列日涅夫(Leonid Brezhnev,),假設這預示著什麼,將是相當可怕的。普京執掌大權時間已經超過了勃列日涅夫,目前僅次於統治蘇聯近三十年的史達林(Joseph Stalin)。

 

逾5600萬人投票給普京

 

普京贏得76%創紀錄的選票,這意味著超過5600萬俄羅斯人把票投給了他—這也是一個新紀錄。其他候選人的存在則給予普京當選的合法性。

 

他的「反對者」包括共產黨的帕維爾·格魯季寧(Pavel Grudinin)、自由民主黨的弗拉基米爾·日里諾夫斯基(Vladimir Zhirinovsky)、著名記者柯西尼亞·索伯查克(Ksenia Sobchak,俄羅斯政壇的川普)以及從戈巴契夫執政以來一直競選總統的格裡高利·亞夫林斯基(Grigory Yavlinsky)。

 

普京此前的選舉記錄是2004年的5000萬張左右選票。但在近幾年中,他成功地讓俄羅斯人更支持他,讓反對者更被邊緣化。2014年從烏克蘭手中吞併克里米亞後,凡是對政府的批評都被視為反叛。

 

為了維持危機氛圍—即俄羅斯腹背受敵的感覺—普京開始利用各種國際醜聞。他大肆宣傳針對俄羅斯干預西方選舉的指控調查、國際奧會針對俄羅斯運動員的禁賽,以及最近英國針對克里姆林宮用神經毒劑刺殺英國前俄羅斯雙面間諜的指控等。

 

宣揚如此多的壞消息,難怪俄羅斯人覺得得團結一致。70%的選舉投票率也接近克里姆林宮的目標。

 

反對派堡壘莫斯科也倒向普京

 

普京沒有碰運氣。克里姆林宮耗資7.7億盧布宣傳「持普京,支持強大的俄羅斯」口號。投票日當天,官員選舉站設立食品銷售點,全部商品半價出售。

 

病毒視頻將普京描述為充滿力量的「國家之父」。大公司和工廠被要求動員選民。在偏遠地區,如南方的達吉斯坦和北方的楚科塔,投票站工作人員甚至不惜直接闖進投票現場檢查人們是否真的把票投給普京。

 

但即使在比達吉斯坦更自由的地方——如卡爾梅克、布良斯克、克拉斯諾達爾、庫爾斯克和其他工業和農業區—大約80%的人支持普京。這一所謂的「紅帶」傳統上都支持打出愛國主義口號的共產黨。但在2018年,普京壟斷這些愛國主義地區。

 

同時,反貪腐律師和反對派領導人亞曆克謝·納瓦爾尼(Alexei Navalny)所呼籲的抵制選舉適得其反。納瓦爾尼指出,人們應該待在家中,讓普京得不到他所渴望的70%的投票率。但在納瓦爾尼本人因為子虛烏有的刑事指控,而無法參與競選的情況下,即便是傳統的反對派堡壘莫斯科和聖彼德堡也倒向了普京。

 

但缺乏自由派候選人無法解釋為何普京在莫斯科贏70%的選票,以及在聖彼德堡贏得75%的選票(投票率比全國平均水準低15%)。這些結果表明,選民變得更加順從了。許多人現在覺得支持普京的「強國」論,要比冒著叛國指控、丟掉飯碗後進行抗爭更容易。

 

無強力反對陣營挑戰普京政權

 

今年沒有出現抗議投票(protest voting),這是俄羅斯的一個新現象。我前往投票站時看到的情況—我是去觀察,而不是參與—讓我想起了蘇聯時代。俄羅斯像是一個禮貌的警察帝國:10個人在投票站投票,而看著他們投票的警察、選舉官員不下20人。普京的俄羅斯、蘇聯的唯一區別是現在的選民除有「親愛的領袖」外,還有其他選擇。

 

據選舉權利組織Golos(音訊)的資料,今年選舉中明目張膽代投票、恐嚇選民的情況比前幾次選舉更少。但這是因為其他方法—包括職場強迫、不停宣傳等老伎倆—效果甚佳。

 

除普京,此次選舉的唯一受益者是索伯查克,她利用選戰加強自己的名氣。索伯查克常把普京稱作(弗拉叔叔,普京名字叫弗拉基米爾),也樂於幫助克里姆林宮將反對政治製作成嬉笑怒駡的娛樂節目。她甚至宣稱投票過程比以往更加透明,好像她未卜先知似的。

 

對普京而言,這場選舉讓他在不需要顧及其他曾經十分強大的反對陣營的情況下組新政府。舉例來說,城市中產階級現在已被孤立,且願意加入「強大的俄羅斯」選民群體。普京政權固然烏煙瘴氣,但因為缺少有效的反對,它能夠長期存在。

 

可以肯定的是,普京無法兌現其軍事強大、未來繁榮的承諾。這兩個承諾互相矛盾,因為保持軍國主義需要提高退休年齡、增加稅收和其他艱難的改革。說穿了,俄羅斯人投票結果顯示其支持更少的社會政治自由,以及更多的經濟不景氣。他們選擇走回頭路,朝著他們曾經害怕的未來邁進。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What Putin Won in Russia’s Election,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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