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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新政下的歐洲—國家主義至上 歷史再度終結

林泰和 2017年02月07日 00:02:00
對川普而言,歐盟存在僅是作為貫徹德國利益的工具,且可能打擊美國貿易利益。因此歐盟存在與否並不重要。川普的態度將可能增加英國脫歐談判的籌碼,加深歐盟裂解的疑慮。(湯森路透)

對川普而言,歐盟存在僅是作為貫徹德國利益的工具,且可能打擊美國貿易利益。因此歐盟存在與否並不重要。川普的態度將可能增加英國脫歐談判的籌碼,加深歐盟裂解的疑慮。(湯森路透)

歷史的再度終結

 

冷戰結束後,美國政治學者福山認為,政治意識型態的鬥爭將會「終結」,自由民主理念、資本主義與多邊機制,將被定為一尊。但隨著美國川普總統上台,此一冷戰後的歷史與願景,可能再度被終結,繼之而起的是,威西法里亞體系的民族國家地位,再度復興;全球多邊機制與協議,可能逐漸邊緣化。對歐洲來說,川普打破二次大戰以來,美國高度重視北約與歐盟地緣戰略意義的傳統思維,因此至少未來四年,歐洲將面臨一個極具挑戰性的戰略環境。

 

近來俄羅斯總統普丁與土耳其總統艾多根,對外依賴其地緣政治的優勢,對內採取威權統治的作法,企圖讓蘇聯與鄂圖曼「帝國」再度偉大。福山所揭示的冷戰後新願景,終告破滅。俄、土終究未能整合入「西方」陣營。

 

延伸閱讀:曾昭明專欄-福山論川普—「歷史終結」後的「中國時刻」?

 

2016年英國決定脫離歐盟,試圖強化深化聯合王國的主權。俄羅斯、英國或者某種程度上土耳其的作法,似乎脫離冷戰後的歷史軌跡:自由主義與多邊架構;但是川普將會尊重英國的獨立性與俄國,土耳其威權的統治模式,尤其是俄羅斯。尤其川普對俄羅斯的態度與立場,將嚴重影響東歐的安全與北約的未來。

 

俄羅斯影響力增大與北約的嚴峻挑戰

 

歐洲對於川普親俄的立場,一直保持高度疑慮,因為不願承擔「國際責任」的美國,俄國可能承擔「歐洲的責任」,如同中國承擔「亞洲的責任」一樣。對川普而言,阿拉斯加不會有克里米亞被兼併的問題;北美十三洲不會是與俄國毗鄰的波羅的海三小國;敘利亞難民也不會被沖到美國西岸,橫屍海灘。

 

俄羅斯介入烏克蘭的主要理由是,保護其境內的俄羅斯裔居民,如同希特勒兼併捷克蘇台德區,而拉脫維亞與愛沙尼亞境內俄裔居民的比例,比烏克蘭還高。雖然波羅的海三小國是正式的北約成員國,不像烏克蘭,但是川普宣稱北約是「過時」的產物,拉脫維亞與愛沙尼亞仍然不能忽視此一訊號。

 

未來歐洲國家可能鬆綁對俄國制裁,但無法接受普丁成為可信賴的伙伴,並接受克里米亞永遠成為俄國領土。未來歐洲可能會嚴格限縮難民,但不會完全拒絕難民於歐洲邊境之外。對歐洲而言,遵守國際法與國際規範的價值似乎比與俄國正常交往所獲的實際利益,更加重要;對於人道價值的重視,可能比形式的國家安全,更為重要。而這一切價值規範,對川普並不重要,因為美國利益是唯一的政治尺度。

 

強化歐洲極右派勢力與催化歐盟解體

 

川普親俄立場與嚴厲的難民政策,可能會弱化有「歐洲良心」美譽的梅克爾領導地位與威信,強化國內極右派的勢力。(湯森路透)

 

川普曾經批評德國總理梅克爾對難民的政策是「災難性的錯誤」,而梅克爾則希望在「民主、自由、尊重法治與個人尊嚴,無分其出身來歷、膚色、性別、宗教信仰、性別取向與政治觀點」的共同價值基礎下,與川普政府合作。而恰好是梅克爾,領導歐洲國家譴責俄羅斯兼併克里米亞,並支持對俄國施加與延長制裁,對於難民問題採取較寬容的政策。川普親俄立場與嚴厲的難民政策,可能會弱化有「歐洲良心」美譽的梅克爾領導地位與威信,強化國內極右派的勢力。

 

對歐盟來說,英國脫歐之後,在歐洲將產生第二個地緣政治的極點。此後英國所追尋的目標與布魯塞爾、柏林或巴黎,並不見得完全一致。更重要的,英國將更有優勢與彈性,與川普強化英美的雙邊的「特殊關係」。川普甚至盛讚英國脫歐是「偉大」的行動,並且預言會有進一步的脫歐潮。因此川普禮遇首相梅伊,成為第一位上任後接見的外國領導人,並願意迅速提供脫歐後雙邊的貿易協定。對川普而言,歐盟存在僅是作為貫徹德國利益的工具,歐元是「隱性的德國馬克」,歐盟可能打擊美國貿易利益,因此歐盟存在與否,並不重要。此等將可能增加英國脫歐談判的籌碼,加深歐盟裂解的疑慮。

 

川普的經濟保護政策,對移民的懷疑態度以及對梅克爾難民政策的批判,可能強化歐洲整體極右派勢力。川普上任後,歐洲極右派政黨開始集結,包含德國「另類選擇黨」、法國「民族陣線」、意大利「北方聯盟」與荷蘭與奧地利的「自由黨」,舉辦造勢大會。這些極右派政黨與組織,皆主張脫離歐盟並且嚴格限制難民收容。今年歐洲的荷蘭、法國與德國都將舉行總統大選。上述極右派政黨即有可能操弄英國脫歐與難民問題,攻下各國領導大位。

 

歷史上,「美國優先」的口號,隨後總是伴隨著災難,二戰初期對歐洲戰場的消極態度,幾乎將世界舞台拱手讓給如希特勒的獨裁者。因此二次大戰後,美國總統不僅是國家的領導者,更是自由世界的領袖。川普的角色是現狀改變者,非守衛者。美國將不再扮演世界警察的角色,不再負擔國際責任;而是熱情擁抱極端窄化的國家利益,此非洛克式的「共同利益與規範」契約精神,更不是康德式基於「共同價值」的同盟,而可能是邁向霍布斯式國家必須「自救」的原始狀態,並且誤導式的企圖將「國家安全」與「國際安全」做出完全切割。

 

延伸閱讀:《路透》民調-49%受訪美國人支持川普移民禁令

 

歐洲的解答

 

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已經點名川普「令人擔憂的主張」,已成為歐洲的「外部威脅」,並將華府「新政」與中國、俄羅斯和伊斯蘭極端主義的擴張,相提並論,並列為歐盟面臨的挑戰和威脅。但光是抱怨可能於事無補,更重要的是,歐洲國家必須重新仔細盤點既有的資產,並且評估,國家至上主義的復興,對於「歐盟」這個充滿企圖心的建構有何影響?歐洲整合不可或缺的核心價值為何?以及分裂的歐盟如何在川普新政下,在世界各地實踐與貫徹其利益?總之,對歐洲而言,後冷戰歷史是否終結,取決與對以上三個問題的正確解答以及務實回應。

 

※作者為國立中正大學戰略暨國際事務研究所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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