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美國國務卿提勒森（Rex Tillerson）展開旋風式的東亞之旅，數日內接連造訪了日本、韓國與中國，目標主要針對朝鮮核武與相關議題。由於這是川普政府代表首次與各國領袖直接討論，其內容格外引人矚目。不過目前看來，各方仍是在各說各話，似乎沒有達成任何具體的成果。

在美國方面，提勒森不斷強調美國的戰略忍耐到此為止，也就是宣告放棄歐巴馬政府等待朝鮮棄核的政策。他表示任何選項都可以攤開來討論，包括先發制人的攻擊朝核或斬首金正恩。幾乎於此同時，美韓聯合軍演正在進行，薩德也在加速部署，更傳出曾獵殺賓拉登的特種部隊已赴韓待命，彷彿戰事一觸即發。然而，這種嚇阻的作用極微，因為想確認朝核與金正恩的位置，乃是空中閣樓，而只要美軍開始動作，首爾無疑會成為廢墟。

在中國方面，先是重申外長王毅所謂的雙暫停，即朝鮮中止核導開發，韓美中止大規模軍演的建議。接著王毅與提勒森會談時，則承認韓半島陷入危局，但他表示這是美朝矛盾，與中國無關。他也針對提勒森指責中國是制裁案的大漏洞進行駁斥，強調中國已推動一系列的協議。但事實上，中國認為制裁並無多大效用，只是計算得失後配合西方演出，其真正的目的是要把美國拉回談判桌，而提勒森先前已表示，唯有朝鮮放棄核武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才可能重啟對話。

如此不難得知，雙方的歧見有多深。從就提勒森此行的發言與川普控訴中國未能發揮作用的推文觀之，華府雖然備齊兵馬，但這只是虛張聲勢，現階段並無決戰的意志。因為對美國而言，朝鮮雖大致擁有初步的核打擊能力，可能對關島或阿拉斯加構成威脅，再過數年，則可能開發出瞄準舊金山等西岸的洲際飛彈。但美國具有超級優勢的第二擊反制能力，足以嚇阻朝鮮妄動，實無必要在當下承受駐韓（與駐日）美軍人員遭遇大量傷亡的風險。

同時，川普想將朝核問題丟給北京，也就是所謂的卸責（buck-passing）策略，以北京未能貫徹制裁為由，轉嫁他承受的國內外壓力，並讓北京直接面對平壤。這一點更可以從華府的放話證實，它強調若中國仍是虛應故事，不肯出力影響平壤，則不排除以次級抵制（secondary boycott），對付與朝鮮往來的中國企業、銀行等單位。但這些其實不脫過去歐巴馬政府曾用過的招數，且實行具有難度，北京對此心知肚明，不擔憂川普的恐嚇。

就在提勒森訪中之際，朝鮮對外宣佈，新型大功率火箭發動機的地面點火試驗已經成功，這表示在洲際導彈的開發又前進一大步。很明顯地，朝鮮正在昭告天下，美韓的軍事演習、中國的禁運煤礦，都無法阻擋朝鮮的核戰略。因為平壤十分清楚，美中只是以朝核議題作為霸權角力的一隻棋，它正好利用美中戰略無法協調的矛盾，從夾縫中另闢蹊徑求生。而美國雖對韓保證將提供核武保護傘，但是否真能說到做到，則沒人能肯定，這也讓朝鮮在未來韓半島的統一上擁有了更有利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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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LUCIO策略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