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川普已上任6個月，在外交政策上最讓國際社會感到憂慮不安的就是立場不一致、重視「交易式外交」、過度自以為是，以及欠缺專業團隊與清晰外交戰略。這與川普是菜鳥總統沒有經驗、外交決策過於封閉、團隊默契尚未建立，以及白宮內鬥都有關係。

最新的一個例子就是對北朝鮮政策的說法不一。日前國務卿提勒森在出發前往亞洲訪問前，接受媒體訪問時，再次為川普的亞太政策定調，他強調川普的「美國優先」並不是指「美國唯一」，川普要挑戰舊秩序但非全盤推翻舊秩序，川普將針對若干政策做出轉向的調整，但部份政策也會有延續性。

針對威脅感日增的北朝，提勒森降低姿態，強調美國對北韓採取的是「和平式施壓」，無意推翻金氏政權，也非追求立即南北韓統一，只是希望回到談判桌。但前提是北韓必須放棄核武發展，同時停止對區域與美國本土的威脅。

提勒森這番針對北朝鮮的軟性說法，是在7月平壤進行兩次長程洲際彈道飛彈之後，也是在美國國防部情資部門首度警告北朝鮮的洲際彈道飛彈能力很快就能攻擊美國本土後。但提勒森的回應卻是如此低調，讓人摸不著頭緒。

黑臉和白臉

果不其然，正在東歐訪問的美國副總統潘斯立即打臉提勒森。潘斯說美國不會跟北韓談判。他主張施壓中國向北韓強化經濟與外交壓力。美國也未排除對北韓動武，所有選項都在桌上。潘斯還說，川普總統的立場是善用美國在亞太地區的盟友以及中國，來對北韓進行經濟與外交孤立，這才是最終有效策略。不久前，美國中情局長龐貝也說他希望看到北韓政權垮台。

上述說法，再次讓外界對川普政府的北朝鮮政策感到困惑，倒底是各造說法不一致，還是有計劃性的扮演「黑臉和白臉」？如果是後者，這可能是刻意淡化川普近來屢屢對中國表達的失望。川普最新的「推特文」就是指責北京，他表示：「我對中國十分失望。美國過去的總統愚笨地讓中國透過貿易賺得順差，但北京卻在北韓議題上毫無回報的作為。只有口惠，沒有行動。我們不會再讓此情況發生，中國可以輕易解決此一問題。」

但提勒森對中國還是發動柔情攻勢，強調「北朝鮮才是始作佣者，美國相信基於中國與北朝鮮特殊的關係，是比起其他國家更有能力影響平壤的。」

然而同一時間，川普政府也放出風聲，決定動用貿易301條款對北京進行貿易懲罰，若再加上上個月美中「全面經濟對話」成果不彰，川普威脅要對中國鋼鐵進口課稅，的確看得出明顯「黑臉白臉」的操作痕跡。

只不過提勒森的承諾有些講過頭，尤其是「美國不會讓北朝鮮政權更迭」以及「北朝鮮不是美國的敵人」這兩部份。北朝鮮最新的洲際飛彈直接瞄準的是美國城市，這還不算是敵人，難道還是朋友？

北京的表面功夫

提勒森出身企業界，過去也從未服公職，更遑論具有外交談判經驗，這說明為何他對中國仍然抱持過度一廂情願的期待。過去20年來，歷經前面三任美國總統，莫不希望中國能夠協助約制北朝鮮，但北京總是表面答應合作，實際作梗破壞。

因為中國的終極戰略目標就是要維持北朝鮮政權作為緩衝區，阻隔美國與日本、韓國等安全盟邦的勢力掌控朝鮮半島。除非戰事一觸即發，否則北京絕對不會介入，但若華府要對平壤採取軍事行動，北京也堅決反對。

多年來，推翻金氏政權始終是美國對北朝鮮戰略選項之一，而平壤的終極目標也是維繫金氏政權，核武和飛彈都只是手段和工具，但運事手段成功機會變得愈來愈低，因為北朝鮮這幾年來利用各造之間的矛盾，爭取到發展飛彈與核武能力的時間。

美國對北朝鮮領導人金正恩直接的「斬首」行動有風險，除非製造內部叛變較有可能，因此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外部壓力來改變北朝鮮人民對金氏政權的服從，策略包括經濟制裁與外交施壓；但這方面偏偏就是北京不願意全面配合之處，所以華府仍然必須強力制裁暗中資助平壤的中國企業與個人。

被看破手腳

然而，有鑒於7月北朝鮮成功試射洲際彈道飛彈的新威脅超乎預期的快，美國也必須做好軍事攻擊的準備。川普政府早已表示「所有選項都在桌上」，包括先發制人的軍事動武，摧毀北朝鮮飛彈基地與潛艇設施，搭配電子與網路戰來癱瘓北朝鮮的軍事基礎建設，以及發射飛彈進行外科「手術戰」等。

當然軍事進攻具高度風險，特別是置韓國人民於遭受北朝鮮報復的險境之中，因此美軍的攻勢也必須嚴密考量到平壤可能的報復能力，並且提前告知韓國政府此一動武決定。

最後，即使發動軍事攻擊只是選項之一，也可用於對北京的施壓，因為這是北京最擔心、也是最不願看到的夢靨。但在此之前，即使在外交上提勒森刻意要再拉攏中國，也不應該過於低姿態而被北京看破手腳。畢竟，中國從來就不是一個順服國際秩序的遵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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