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評:修公投法不能犯「民粹的幼稚病」

主筆室 2017年12月12日 07:02:00
台灣必須要解放公投法,但切莫以為無限制地調降提案連署門檻,導致未來「無事不公投」會是一件好事。(圖片取自李俊俋臉書)

台灣必須要解放公投法,但切莫以為無限制地調降提案連署門檻,導致未來「無事不公投」會是一件好事。(圖片取自李俊俋臉書)

2003年,立法院三讀通過《公民投票法》,不過當時國民黨控制的立法院,設計出史無前例的「雙二一」門檻(二分之一公民數投票,投票數二分之一以上贊成),以及公投審議委員會,幾乎封死了所有公投的空間,因此被譏為鳥籠公投。今天,立法院院會將正式三讀鬆綁《公民投票法》,大幅下調公投成案門檻,但放出鳥籠的《公投法》未必解放民權,反而是過猶不及,可能造成台灣政壇難有寧日。

 

目前通過的審查會草案為:公投提案由現行千分之五(9萬人)調降為萬分之一(1800人),連署門檻由現行百分之五(90萬人)調降為百分之一點五(27萬人),公投通過門檻則由雙二一(900萬人投票,過半支持)調降為四分之一同意(450萬票同意,且同意票比不同意票多)。不過,時代力量仍主張「簡單多數決」,只要同意票多過不同意票即為通過;一向不信公投的國民黨同樣大解放,下調通過門檻為五分之一(360萬票);至於親民黨則認為提案連署及通過門檻都太低,要求將通過門檻調為三分之一(600萬票)。

 

台灣的公民數約1800萬,以總統投票率七成投出1260萬票計算,選上總統的門檻在630萬票左右,通過公投的難度不應高於選上總統,因此,親民黨主張的三分之一門檻的確偏高。不過,公投案通過後極可能擁有拘束全國公務機關及人民的效力,門檻亦不應過低。立法院初審通過四分之一同意(450萬票)的門檻勉可接受。

 

但調降後的公投提案與連署門檻實在過低,以審查會版的百分之一點五(27萬人)成案為例,不需主要政黨出手,只要稍具知名度的民間社團,加上適切的議題操作能力,幾乎都可以輕易讓公投成案。類似瑞士那種無事不公投將變成常態;而公投次數越多,民眾越麻木,公投投票率也不斷下降,這不但衝擊現行的代議政治與民主政治運作,甚而玩殘公民投票的公信力。

 

如果我們同意當代的民主政治是以代議政治為主,公投(直接)民主為輔,也同意後者其實只是彌補與匡正前者的不足的工具,就很難支持這種幾乎沒有難度的公投門檻,更不可能支持類似時代力量所提「簡單多數決」這種荒唐事。事實上,根據多數西方民主國家的實踐經驗,公民投票多數被用來因應國際整合(如加入歐盟)或用以議決領土主權問題,以及若干難以解決的重大公共政策議題(如要不要使用核能),而非這種隨便成案、無事不議的公投案。

 

以台灣政治惡鬥之現況,若再加上這種低公投門檻,幾乎可以斷言,未來類似「你是否同意日本核食進口」這種定義不清(什麼是核食?日本進口的都是嗎?),又具有強烈價值判斷的公投案將屢見不鮮。當在野黨以「反不反對美國豬肉進口」作為公投標的時,執政黨可能用「同不同意台美洽簽貿易協定」做為反制;兩者可能都通過了,但兩者卻互相矛盾。當極統政黨以「同不同意簽署兩岸和平協議」擾亂民心,獨派團體則用「是否中止大陸(中國)學生來台」遂行衝突。即便最後仍達不到通過門檻,但這一來一回已經付出巨大的社會成本。

 

台灣必須要解放公投法,但切莫無限制地調降提案連署門檻,導致未來「無事不公投」。這種毫不尊重政治專業、比拼民意的行為,其實是犯了「民粹的幼稚病」,這種幼稚病已經造成一場勞民傷財、徒然製造對立分化的黃國昌罷免案,未來還可能將繼續氾濫成災,造成難以預料的嚴重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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