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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濠仲專欄:我們需要一座城市 它的天空是清澈無瑕的藍

李濠仲 2018年01月02日 07:00:00
挪威首都奧斯陸將在2019年落實「市中心無車計畫」。(湯森路透)

挪威首都奧斯陸將在2019年落實「市中心無車計畫」。(湯森路透)

2009年哥本哈根氣候變遷會議之後,挪威政府發下豪語,公開宣示要在2030年達成國內減碳40%的目標。1987年,挪威前總理布蘭特倫在聯合國大會上發表了擲地有聲的「我們共同的未來」(Our Common Future,又稱為布倫特蘭報告)專文,正式定義「永續發展」一詞,即「永續發展是一發展模式,既能滿足我們現今的需求,同時又不損及後代子孫滿足他們的需求」。此後,挪威人在環境保育上便出現諸多前衛的作風,以回應其他國家對自己的高度讚許。

 

在挪威提出減碳40%之後,美國、中國、日本、韓國等國家也相繼提出高標減碳計畫,不過都被眼尖的專家識破,其中要不是玩數字遊戲,就是實際作為根本口惠不實。

 

對一個天真地想當「實踐世界最進步思想」的國家來說,挪威為達減碳目標的措施,便同時顯現出它的誠意和極端。

 

為減碳而來,確實可稱之為極端的計畫,是在首都奧斯陸全面推廣電動車。首先是電動車交易減稅,使得當地人購買電動車的相對成本,還遠低於電動車原產地的美國;並同步興設充電站,2009年後,幾乎所有市中心知名地標和街道都有電動車充電系統,以及專用的免費提車格;且再優惠電動車行駛公車專用道。誘因齊發,短短三年不到,奧斯陸便成為全歐洲電動車密度最高的城市,之後更準備在2025年全面禁售汽油車。

 

挪威人食髓知味,在主要由工黨、環保人仕與左翼團體組成的奧斯陸市議會決議下,奧斯陸可望在2019年落實「市中心無車計畫」,也就是不再讓任何車輛進出原本車水馬龍的繁華鬧區,對於這項政策可能帶來的麻煩可想而知。原本奧斯陸市民唯有在路跑封街時,才可體會行車寸步難行的滋味,如今這短暫的不便,恐怕會成為每個市民的生活日常。

 

當然,這個國家並非做甚麼都一帆風順。減碳計畫勢必面臨當地石油業者的大力反彈,它們不僅反對全面禁用汽油車,還為氣候變遷進行反宣傳,尤其經常粉飾石油業和其他國家政權領導人掛勾圖利的事實,偶爾還會透過鉅額捐款,企圖主導輿論,乃至影響挪威的文化發展,像是給予年輕藝術家、音樂家獎學金。

 

有別於挪威在其他領域的自由開放,挪威石油業者卻像是個保守主義者,它們非常本位的想將開採石油和汙染環境脫鉤,但任何有獨立判斷能力的挪威人都知道那絕對是同一件事。

 

從無車城市,到和國家經濟息息相關的石油業,看似平行而無交集,但這個國家可取之處,或者就在於即使挪威人都很清楚自己受到石油的眷顧,卻總有為數不少的人在論及石油收益時,願意抱持以下這種態度-「我不感激石油對國家財富的挹注,我們不能被慣壞。」

 

方便、效率的確是所謂進步城市的表徵,但即便身為全球前五大石油輸出國,挪威首都奧斯陸應該可以有非常獨特的華麗面貌,如今卻盡想著要以簡約節制示人,足見當地確實有一股能與之抗衡的力量,抵禦著魔鬼的誘惑,不讓自己國家全然被石油(財富)寵溺慣壞。它正以一種「反璞」的況味,對進步城市做出另一種詮釋,而今,它為人所羨慕的,已非石油帶來的社會福利,而是那裏的天空永遠是清澈無瑕的藍。

 

※作者為《上報》主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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