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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斯達:講「中諜」還是比講「共諜」好

盧斯達 2018年01月04日 00:00:00
中國學生周泓旭透過王炳忠等人成立「燎原新聞網」,但到事發當下只得到3000個讚,卻年花國台辦統戰經費1500萬,成本效益在網路上受到恥笑。(攝影:李昆翰)

中國學生周泓旭透過王炳忠等人成立「燎原新聞網」,但到事發當下只得到3000個讚,卻年花國台辦統戰經費1500萬,成本效益在網路上受到恥笑。(攝影:李昆翰)

中諜案本是嚴肅事,但在網上則受到恥笑。案情指中國男子周泓旭透過王炳忠等人成立若干媒體陣地。但到事發當下只得3000讚好的「燎原新聞網」,卻年花國台辦統戰經費1500萬,成本效益在網路上受到恥笑。

 

中國勢力在台灣發展,還隔著一個叫中華民國的殘骸,台灣能夠用國共內戰框架的法條(條文中特別強調的「大陸地區」)來調查定罪。香港就沒這回事,共諜在香港光明正大,有殖民當局的維護。未立法但可能即將立法的國家安全法,是防範所有意圖顛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體制的外國勢力。即是說,原理上香港也當然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下的一員,所以是無掩雞籠,自出自入。

 

究竟台灣的這些新黨青年,是叫「共諜」還是「中諜」,真的要看你從法理層次去看,還是從台灣民族主義共同體的理念去看。叫共諜,是從中華民國與中共敵對的脈絡;叫中諜,就站在一邊一國、中台兩分,所以要提防中國間諜入侵的這種觀念。

 

當然「共諜」好、「中諜」好,抓的是同一班人,後面是同一個主,但親中派在台灣可以拋出「白色恐怖重臨」的話語。兩蔣治下國夷夏之防大張,有很多明明跟中國共產黨無關,只是威脅蔣政權、或者思想上比較左傾,就遭抹紅而萬劫不復。「共諜」在這些時代無異於受害者,是政治犯。

 

熟讀國際史事的知外派、進步青年、會扣連麥卡錫主義,將證據哪怕十分確切的賣台者,粉飾為政治獵巫的政治犧牲品。所以理義分明的「共諜」,卻會帶來這個論述的問題,共諜在台灣戰後史與受害者太有關連,反而最後不得名正言順;可是說「中諜」呢,台灣島內又有很多仍然有相當或強烈中國認同的人,他們無法將「中」視為「壞」,非得說「共」甚至老式的「匪」,才能指涉當中貶義。

 

可是說到底,中國當下也只是名目上的共產黨統治,實情是已經變成墨索里尼、希特拉、佛朗哥式右翼國家主義政權,既非共,也非左。

 

所以「愛台」又如何「親中」,作為外人實在難以理解。

 

如果有相當的中國認同,宣揚愛中國、歸中、大中華,為「祖國」統一做事,又有甚麼問題?這不只是諜,還是愛國者。事情這樣尷尬,是因為今天的中國和兩蔣時代的台灣,在國家認同上已經走到一致,所以愛國主義能夠收復中華民國,而中華民國無法一統「對岸」。

 

在中華認同者的眼中,甚至很難指斥對方是錯——對方只是用「不那麼好」的手段去愛國!那麼跟蔣氏又有甚麼分別?所以到了最後,還是政治和國族認同。當台灣人認同自己是一個獨立民族,而正在受到敵國的威脅和滲透,無時無刻在滅國危險之中,防諜才講得到最終——那是維持民族獨立自主的手段,這手段只是碰巧與中華民國的反共機制重疊,但到了最後,那是為了台灣共同體,而不僅是為了中華民國。即使保守地視中華民國暫時監護著台灣,要由中華民國孤守台灣(即使那不是她本來的意願),「中諜」還是比「共諜」好。

 

※作者為香港青年評論者、作家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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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評:二十年前後的兩位新黨青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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