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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傳真:景氣回溫 日本金融業卻出現史無前例危機

陳威臣 2018年05月30日 00:00:00
泡沫經濟崩潰,日本陷入長期通貨緊縮,通縮之後大家不借錢只存錢,資金不流通景氣便無法好轉。(湯森路透)

泡沫經濟崩潰,日本陷入長期通貨緊縮,通縮之後大家不借錢只存錢,資金不流通景氣便無法好轉。(湯森路透)

最近的日本,因安倍三支箭加持之下,經濟回溫,讓今年大學畢業的社會新鮮人,就業率達到史上最高的98%,幾乎是只要大學畢業就能找到工作,而且各種職業類別,因景氣好轉人力需求增加,但金融業卻出現了史無前例的危機。

 

日前傳出日本的三大金融集團三菱UFJ、三井住友與瑞穗銀行,將在10年內減少3萬2千名員工,並且減少400~500處營業據點,讓業界震驚。然而事實上,許多專家並不感到意外,甚至於認為日本的金融業早該如此了,財務省的外局金融廳,甚至在2013年,即提出一份報告,認為到了2025年,日本全國的地方銀行,將有60%的金融服務陷入赤字。

 

深入探討,可以了解日本的金融業,內部組織依然相當傳統,由於長久以來,日本人樂於儲蓄的習慣,一直讓日本的金融業,處於相當安逸的狀態。在泡沫經濟之前,因日本長期景氣大好,資金需求暢旺,銀行也樂得不斷地將錢融資。

 

但泡沫經濟崩潰之後,日本陷入長期的通貨緊縮,過去靠著融資就可以獲利,但通縮之後大家不借錢只存錢,即便銀行定存利息低到不行,甚至於連負利率都出現,但民眾寧願把錢放在銀行,就是不願意領出來,如此一來,資金不流通景氣便無法好轉,因此銀行界為求生存,只好不斷地降低融資利率,讓這方面的收益變少,2017年的統計發現,日本的銀行資產回報率僅0.3%。

 

再者,由於科技進步,許多金融技術與網路銀行日益發達,不但改變人們對銀行業務的使用習慣,信用卡、非接觸式感應卡與第三方支付的服務範圍與日俱增,有越來越多民眾不再攜帶大量現金出門,也讓銀行的現金交易手續費(如ATM跨行提款等)大幅減少。

 

AI技術躍進

 

加上ATM的服務範圍越來越大,功能也越來越強,許多業務都被ATM取代,就連銀行開戶,許多大型銀行都已取消臨櫃開戶的業務,直接改成TV開戶,在銀行的一角,設立小房間,內設大型螢幕以及掃描設備,直接由CALL CENTER方與客戶,透過網路與螢幕彼此對談,需要的證件等直接利用掃描機器即可。

 

而近年來,人工AI技術的躍進,許多臨櫃接待的工作,直接改用機器人對應,或是使用銀行所提供的平板電腦與電子簽名系統等,也難怪過去銀行需要大量人力,進行臨櫃服務、資料輸入以及查核等工作,目前幾乎都能用機器取代。

 

目前日本的各銀行仍保有如此高比例的人力,相當一部分是因為過去終身雇用制,在景氣極佳的泡沫經濟時代,日本大企業與資產家四處借錢投資,大買海外資產,日本的銀行也跟著向海外大肆發展,人力短缺的結果,就是每一年都大量僱用新進員工。1980年代開始,各大都市銀行開始展開整併,其理由是集中火力,擴大銀行自身的資金。

 

不過到了1990年代,遇到泡沫經濟崩潰之後,銀行又再度進行整併,最後形成目前三大金融集團,以及其他地方銀行的態勢。由於經過這幾波的整併,日本的銀行相較於其他國家,體質較為完整,因此就算是經歷了1998年的亞洲金融風暴,以及2008年的雷曼兄弟金融風暴,日本的銀行不但挺過,而且還趁勢接手歐美銀行撤離亞洲的空檔,這樣的發展讓日本的銀行界維持原有的規模。

 

但2010年之後,因金融風暴而盤整的國際金融界,導入新型態的金融服務與金融科技,加上網路電商的發達,以及物聯網逐漸成形,也大幅改變人類的消費型態,體質保守的日本金融業,面臨這些挑戰時,卻受限於過去所留下的制度,以及過於龐大的規模,顯得有些招架無力。

 

如今,ATM服務範圍越來越大,功能也越來越強,許多銀行業務都被ATM取代。(翻攝自Khaosod News)

 

ATM無人銀行

 

相反的,因預期網路急速發展,讓金融廳在1999年開放網路銀行的設立,軟體銀行主導的日本雅虎、永旺、索尼SONY、樂天等大企業,陸續申請設立新型態的銀行,卻因此而得利,這讓日本的大型銀行逐漸意識到,如不改變將會面臨可怕的危機,所以展開各項改革。

 

這些改變首要的就是削減人力,目前三大金融集團當中瑞穗銀行將削減1萬9千人,是日本各大銀行當中最高的,而三菱UFJ與三井住友也分別將減少9500人與4000人。至於營業據點除了縮減整併之外,也將改以ATM無人銀行,或是新型態的銀行為主。

 

新型態的銀行將臨櫃業務例如存提款、帳戶開戶、外幣買賣等,改以ATM或是外幣自動販賣機取代,至於人員多用於融資、貸款或是金融商品銷售等業務,此舉將可大幅減少人力,並因應未來的發展。

 

大型銀行可以大刀闊斧改革,但105家地方銀行,不但沒有什麼獲利,超過一半還面臨赤字,更慘的是,他們並沒有像大型銀行一般,能夠有充裕的資金可以改造。這些地方銀行主要面臨了三大問題,首先是目前日本的民間企業與一般家庭,都有剩餘資金,導致日本國內的貸款需求有限。

 

第二是現今的日本面臨少子化問題、人口減少以及人口高齡化,加上青壯人口大量從地方流向都會區,這讓地方銀行的服務對象越來越少,且僅剩高齡人口。第三則是地方銀行過多,競爭激烈的結果,讓地方銀行面臨前所未有的局面。

 

金融界有待轉型

 

因此,公平交易委員會在最近十年,核准15件地方銀行的整併,未來也將持續推動整併,金融廳也支援一些面臨困難的地方銀行,並協助地方銀行轉型。畢竟目前全日本將近5百兆的企業融資當中,地方銀行就佔了將近一半,可以說地方銀行是地方企業的命脈,日本政府期望,改造地方銀行還能協助推動地方創生,讓其更願意向當地的新創公司融資,也為自己增加客源。

 

當然,現有的措施,主要還是面臨目前國際金融的大轉變,不過由於目前日本仍有60%以現金交易,所以在第三方支付等無現金交易,仍有相當大的發展空間,業界預測,光是經濟效益,將可高達10兆日圓之譜,只是日本的金融界,能否順利轉型成功,仍有賴時間考驗。

 

※作者為本報駐日特約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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