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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報人物】我是童話作家「黃大魚」 黃春明的文學旅程(下)

陳德愉 2018年08月07日 10:00:00

黃春明寫了各式各樣的小人物給大人看,變身童話作家後,黃春明的角色更多元了,他的筆名乾脆是「黃大魚」。(攝影:葉信菉)

黃春明在60年代初期踏入台灣文壇,正是寶島受到西方文化「倒灌」之時,但黃春明的小說問世,卻為文壇掀起了一陣波瀾,更在70年代鄉土文學運動正盛時,被標舉為「鄉土文學」的典範。

 

他的筆厚描了台灣鄉土的社會環境,作品大多以他摯愛的故鄉——宜蘭為背景,其中,〈看海的日子〉是他最受矚目的作品,其後的〈莎喲娜拉.再見〉、〈小寡婦〉、〈蘋果的滋味〉等,背景由農村轉移到城市,並以描繪農民、工人、漁民等在社會底層掙扎的卑微人物著稱,他的眼睛,充分地凝視社會階級劃出的殘酷界線,也反映了傳統農村社會面臨現代化浪潮的處境與焦慮。

 

今年邁入83歲的黃春明,文學生命依然旺盛,他的創作形式從早期的小說體裁開枝散葉,包括了散文、詩、兒童文學、戲劇、撕畫、油畫、漫畫等形式,其作品曾被翻譯為日、韓、英、法、德語等多國語言,因此稱他為台灣當代重要的文學大師,絕無過譽之嫌。

 

黃春明1956年發表第一篇著作《清道伕的孩子》,寫了各式各樣的小人物給大人看;1993年他出版《黃春明童話集》,開始寫童話給孩子看。變身童話作家後,黃春明的角色更多元了,有時「我是貓也」,有時變身「短鼻象」,他的筆名乾脆是「黃大魚」。

 

「為什麼老師要叫自己『黃大魚』呢?」我問。

 

「因為對孩子講一種動物比較好記。」

 

「老虎會變老,狗也會變老狗,只有魚分成大魚和小魚,沒有老魚。」黃春明答。

 

黃春明變身童話作家後,喜好以動物作為象徵來說故事,「因為對孩子講一種動物比較好記。」(取自黃春明官方粉絲團)

 

「大魚」告訴我,他是怎麼觀察昆蟲的,「妳知道嗎,抓蜻蜓,要在蜻蜓前面劃圈圈。」他的右手開始在空中劃起圈圈,「這圈圈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妳劃啊劃啊地…」右手的圈圈慢慢地、慢慢地縮小,然後叮地一下,手指點在眼前那隻空虛中的蜻蜓鼻子上,左手慢慢收攏過來,掐住蜻蜓背部。「黃大魚」捏著那隻蜻蜓到我眼前,「看,這樣就抓到了!」他興高采烈地說。

 

在那充滿想像力的世界背後,黃春明是個嚴肅面對現實的人。他畫過一本漫畫《王善壽與牛進》,王善壽是一隻烏龜,牛進是一隻蝸牛,這隻烏龜和蝸牛是動物界的「小人物」,兩個天天漫談「社會現象」,從環保運動談到房價,那種對現實的描述讓我看的覺得悲哀了,可是,黃春明笑著對我說:「我是用趣味的方式發表社會評論啊!」

 

黃春明筆下的漫畫,雖不少以小動物的互動情節為主,底蘊卻包含了沉重的社會不平等議題。(取自黃春明官方粉絲團)

 

黃春明寫過一篇文章《王善壽考》,裡面講到他是怎麼認識自家小花圃的訪客,癩蛤蟆『賴友農』,以及烏龜『王善壽』。王善壽本來和他一同住在鄉下,黃春明搬到台北時也把牠一同帶去,他抱怨王善壽「本來是鄉下人,但是來到台北後變野了,原來在鄉下憨厚、害羞、膽小、客氣、自卑都沒了。」這讓他深深感覺到「城市可以殺了你,也可以使你瘋狂。」

 

觀察著大自然和人類生活,這殘酷的現實世界,就是黃春明思想的真正來源。

 

「在自然界的海洋,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以及黑森林裡的動物社會,弱肉強食,這種鐵的事實,自盤古開天以來,一直不變。然而弱肉的小生命,任憑強大的生命來獵殺它們,還是殺之不覺,吃之不盡。這完全是依賴弱小生命本身的繁殖力。」

 

「大自然的意識裡,只有群體,沒有個體,要維持大自然的生存律則,只有靠群體的力量…人類是很矛盾的,在大自然的家族裡,我們先封自己是萬物之靈,然後又想超越大自然,說『人定勝天』。在這樣的階段,人類毀滅了多少生靈?破壞了多少無法挽回的環境?再這樣下去,地球最後的生命,絕對不是人類。」

 

抱著悲天憫人之心,站在弱肉強食的現實世界裡,嚴厲地訓斥大家不可以欺負弱小——這段話,應該就是作家的內心世界吧。推薦人物:我那被黑夜監禁的女兒

 

黃春明思想的來源,來自於對大自然和人類生活的觀察。(聯合文學提供/王永泰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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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字: 黃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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