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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破繭而出」與預防「下流老人」

吳芳銘 2018年08月15日 00:00:00
《小偷家族》講述生活在東京底層一老三大兩小六人在沒有血緣關係下,共同生活的貧困紀事。(圖片摘自網路)

《小偷家族》講述生活在東京底層一老三大兩小六人在沒有血緣關係下,共同生活的貧困紀事。(圖片摘自網路)

在台頗賣座的《小偷家族》(萬引き家族),代表日本在坎城影展榮獲睽違廿一的「金棕櫚獎」最佳影片,由枝裕和導演,故事講述生活在東京底層一老三大兩小六人在沒有血緣關係下,共同生活的貧困紀事,發人深省。電影呼應了日本社會的「八〇五〇現象」,高齡八〇歲的父母,還要扶養五十多歲宅在家的兒女。

 

電影描述高樓旁一棟破舊小平房的柴田一家五口,靠著父母兩人打零工與婆婆的老人年金度日,在生活艱困下,平時常到商店偷竊日常所需,在一次行竊後,父子兩人發現一位餓肚子的小女孩,將她帶回家中展開一家六口的生活。

 

日本的老人在退休後除靠退休金過日子外,還透過政府社會福利政策的「老人年金」生活,只要是日本國民有按時繳稅,無論是否曾經工作,都可以享受這項福利。

 

由於曾經為日本企業服務的員工在退休後,都是一次性地支領「定年金」,所以沒有按月發給的退休金,「老人年金」成為生活開銷的基本支持。

 

在日本經濟進入上世紀九〇年代後出現的「消失廿年」,景氣持續低迷,且在二次戰後第三波嬰兒潮投入就業市場下,眾多五、六十歲的日本男性在過去十來年裡相繼失業,在東京成為社會中底層的「瓦愣族」,意即露宿街頭以瓦愣紙箱築床而居的「日雇勞動者」或「流浪漢」,亦謂「下流老人」——又窮又孤單的老人。

 

日雇勞動者,指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做零工按日計酬者,日語稱「無定職」,其勞動環境惡劣,無固定收入,若有收入亦很低。通常由勞務派遣公司分派工作,且不負擔社會福利與保險等成本,無法有工傷保險等勞動保障。為能享有醫療保險,向政府申請「低收入生活保護費」,取得稅務免除的待遇。
 

流浪漢多為中老年男性,在收入低微下無法負擔生活費,羞恥地不辭而別家庭露宿街頭。猶如蜂巢糧食不足遭遇溫飽危機,老工蜂離群索居,將食物遺留給年富力壯的年輕工蜂,選擇以「孤獨死」面對未來。

 

另外還有「啃老族」分享老人年金,一家高齡者和子女孫輩,仰賴微薄的退休金共同過活。甚至在領有老人年金的長者過世後並未通報政府,悄然處理長輩屍體,繼續冒領老人年金,此等現象在七年前後成為了日本社會的熱議話題。這正是導演枝裕和無意間看到一則家人隱瞞老父去世事實,非法詐領老人年金的社會事件報導有感而發的創作。

 

日本總務省二〇一六年對勞動力的調查發現,日本卅五至五九歲的中年啃老族有一二三萬人,是一五至卅四歲青年啃老族的二.二倍。中年啃老族從青年時即未有過多的工作經驗,步入中年更難求職。

 

和日本類似,南韓有「袋鼠族」、日本「寄居族」和台灣「靠爸族」或「米蟲」,而「尼特族」在土耳其有三成、義大利廿七%、希臘廿五%、西班牙廿三%,澳洲更有超過六成的青年人寧可賴在父母家成為「啃老族」。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去年發布「社會掃描」報告,二〇〇七年至二〇一四年,美國的年輕人,和父母合住的比例為六六.六%。中國大陸對「繭居族」有精彩的形容:「一直無業,二老啃光,三餐飽食,四肢無力,五官端正,六親不認,七分任性,八方逍遙,九(久)坐不動,十分無用。」青年如何「破繭而出」找出路也是個國安和經濟問題。

 

全台有廿二萬名月領的勞保年金不到一.二萬元,佔退休勞工比例近四分之一,生活在貧窮線以下。目前家戶所得最低的廿%、約一六六萬戶中,老人佔半數,達八十八萬戶,在年約增加廿三萬老人的速度下,貧窮老人為突圍生計困難,繼續勞動而為「過勞老人」。而在少子化、低薪、中高齡失業等問題衝擊下,也面臨「無老可啃」窘境,現在的青壯年人口,未來亦有沈淪為「下流老人」命運的可能性。

 

「青有所用,老可依終」的美好年代已成為過去式,協助「破繭而出」和預防「下流老人」,日本如此,台灣亦然,已是當前之急面對的課題,這也是《小偷家族》的啟示錄。

 


※作者為嘉義縣副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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