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總統杜特蒂（Rodrigo Duterte）自6月上任以來，掃毒政策罔顧人權，引發國內外爭議不斷。9月，57歲的埃德加（Edgar Matobato）在參議院聽證會上表明自己為達沃行刑隊（Davao Death Squad，DDS）隊員，指控杜特蒂擔任達沃（Davao）市長期間，曾指派DDS「法外處決」罪犯與反對者，造成超過1000人死亡。《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30日報導指出，聽證會後，埃德加持續帶著妻兒四處躲藏。

Alleged ex-hitman of Philippines Pres. speaks out https://t.co/LgN445ZKYc@willripleyCNN reports. https://t.co/TDkjy4rg5m

— Anderson Cooper 360° (@AC360) 2016年12月30日

直接受命於杜特蒂的行刑隊

CNN報導，埃德加目前躲在離菲律賓首都馬尼拉（Manila）不遠的鄉村地區。在那裡，雞隻正用爪子翻著土，所處農地入口處架上堆著分量尚足的糧食，讓埃德加得以遠離任職DDS夢魘般的日子。但對他來說，此地無法久待，過去這一年來，埃德加帶著妻兒搬遷了至少10趟。

促使他不斷移動的，正是他在2000年到2013年間逐漸甦醒的良知。埃德加逐漸明白，擔任行刑隊員一職不過是為虎作倀，不僅埋下混亂的種子，更謀殺無辜與貧民。

菲律賓政府向他發出通緝令，指控埃德加未出庭非法槍枝案，同時指控他2002年犯下了一起綁架案。不過埃德加說，不管他如何聲稱自己擔任行刑隊員時曾殺害了數十人，菲律賓政府絕不會指控他犯下謀殺，因為那等於承認了杜特蒂所犯的錯誤。

Killer with a conscience: Could this former death squad member bring down Duterte? https://t.co/b4MwHfklNa

— CNN Philippines (@cnnphilippines) 2016年12月30日

9月，埃德加在參議院聽證會上表明自己為DDS隊員，並控訴杜特蒂，稱DDS奉時任市長杜特蒂命令行動。埃德加說：「我們的職責是殺死毒販、強姦犯和搶匪這些罪犯。」埃德加說，受害者不僅為罪犯，有些目標可能是杜特蒂的反對者，或與杜特蒂有私人恩怨的人。

杜特蒂隨即否認指控，總統發言人安德納（Martin Andanar）稱DDS僅是謠傳：「每個人都在談論行刑隊。」他說，「我們有菲律賓國家警力，那才是權威機構，大家在談論的DDS全都是謠傳。」

針對參議院展開的掃毒行動「法外處決」調查，杜特蒂也不為所動。負責率領調查案的參議員萊拉德利馬（Leila de Lima）甚至遭撤換，調查案戛然而止。諷刺的是，杜特蒂12日承認擔任達沃市長時，曾執行「法外處決」。

UN high commissioner for human rights: Duterte should be investigated after he admitted to killing 3 people. pic.twitter.com/qPVyHnFMc6

— AJ+ (@ajplus) 2016年12月20日

「我在達沃曾親自動手給那些傢伙（警察）看，如果我辦得到，你們怎麼會辦不到。」杜特蒂說，「我騎著重型機車巡邏達沃市的大街小巷，看看有沒有發生麻煩事，好動手殺人。」

看清DDS行刑隊

CNN報導，從1988年到2013年，埃德加不僅目擊、更參與了犯罪行為，如今雖轉成證人，但他面臨生命危險。埃德加說，如果被DDS隊員發現行蹤，他們會殺了他。

甫加入DDS時，埃德加自認行俠仗義。然而，他逐漸明白自己並非站在正義一方。埃德加說，DDS隊員殺死受害者後，先將其分屍，再用油浸濕避免掩埋發出臭味，或者直接丟入海裡。丟進海裡之前，隊員會撬開屍體胸腔，以確保屍體成功下沉。

Edgar #Matobato shows documents from when he claims he was a hitman for #Philippine President Rodrigo #Duterte WATCH https://t.co/PkgJZmVe3N pic.twitter.com/PurckxyRJS

— Will Ripley (@willripleyCNN) 2016年12月30日

埃德加說，指令大多來自高階警官，但杜特蒂有時會親自下令。埃德加回憶道，1993年教堂爆炸案發生後，杜特蒂親自命令DDS至清真寺殺害穆斯林，以作為報仇手段。還有一次，杜特蒂親自殺害一名國家調查局官員，埃德加說，杜特蒂把整整2個彈匣打在那人身上。

2010年，埃德加受命綁架杜特蒂政敵的保鑣與關係人，並將之殺害。共4具屍體被丟入海裡，其中2具屍體還重新浮上海面。另有一次，3名涉嫌毒品「沙霧」（Shabu）交易的女子，除遭DDS隊員綑綁、毆打外，還遭性侵後殺害。埃德加說，這些事情加總起來，總算讓他認清自己作為杜特蒂雇用殺手的事實。

菲律賓警察向媒體展示裝有「沙霧」的塑膠袋。（湯森路透）

埃德加說，杜特蒂任達沃市長期間，DDS殺害人數高達1400人。埃德加則稱24年殺手生涯中，自己共殺害了50人左右。埃德加為此悔恨不已，他表示：「他們想不想殺我，我已經不在乎了。我現在想做的，只有說出實情，不再說謊了。」作為虔誠的天主教徒，埃德加深信上帝會赦免他。

掃毒行動宛如DDS再現？

杜特蒂上任6個月以來，菲律賓每日早報總刊登駭人聽聞的「法外處決」：私刑正義、或警察臥底行動，最終總以毒品「嫌疑犯」死亡作結。埃德加說，杜特蒂的全國掃毒行動，有著DDS的特徵：絕緣膠帶捆住的臉龐、受害者頸上掛著以粗糙紙板作成的標誌，上面寫著罪名。

埃德加說，DDS的操作還會加上一項：在屍體旁擺上廉價手槍，假裝剛剛發生了槍戰。警察臥底緝毒行動總結方式類似：早報照片呈現四肢展開的屍體，旁邊擺著手槍。埃德加說，他曾在馬尼拉看見以前的DDS隊員。

There have been more than 5,900 deaths linked to the "war on drugs" in the Philippines since July https://t.co/lAIRC7pRfD pic.twitter.com/gVt4AtWO9K

— CNN International (@cnni) 2016年12月12日

「DDS人馬已經在馬尼拉了。」他說，「達沃市警察能夠殺人，他們沒有靈魂，那些從達沃市來的人。」

菲律賓總統發言人安德納則說，埃德加教育程度只有小學一年級，證詞「非常不連貫」他說，「如果你看過參議院的文字紀錄，你就會看到埃德加在公然說謊。」

埃德加希望自己的證詞可以讓杜特蒂下台：「（杜特蒂）應該為自己的罪刑付出代價，如果菲律賓恢復死刑，我希望他是第一個遭處決的。」他說，「然後，我會隨之跟上。沒錯，我願意接受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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