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威爾斯彭布羅克郡（Pembrokeshire）位於威爾斯西南方的半島，人口不多僅12萬人，作為聯合王國其中一個郡國，這裡沒有倫敦的繁華、蘇格蘭的獨立呼聲、北愛爾蘭迷茫的國族認同，威爾斯人一直悠然自得，不搞意識型態，默默安穩工作過日子。

 

英國首相梅伊（Theresa May）21日向歐盟要求脫歐限期延至6月30日，在英國人不停反問自己的國家「為何自己弄垮自己？」的同時，遠在倫敦國會大廈的政治鬥爭，已燃燒到彭布羅克郡。

 

彭布羅克郡內有多間屠宰場，為英國帶來每年共6.02億美元（約合新台幣249億元）的經濟收入，在這裡日復日工作的人大多來是自歐洲的獸醫，以及來自多國的工人，脫歐亂局或會直接影響他們工作，甚至影響他們現時穩定的生活。

 

Like lambs to slaughter: How Brexit could crush Welsh abattoirs https://t.co/ZmuJfz7VhK pic.twitter.com/R9wZ621Yyg

— Al Jazeera English (@AJEnglish) 2019年1月26日

 

根據英國法例，每一個屠宰場必須配置1位獸醫值班，他們在牲口屠宰，肉品檢測扮演重要角色，確保預防及控制人畜共患疾病，這些動物間傳播的傳染病。而英國獸醫協會（British Veterinary Association，BVA）估計，80％的屠宰場工人都被定義為「非熟練」工人，他們都是非英國的歐盟國民。

 

問題就這樣出現

 

英國政府所定義的技術移民門檻非常高，若英國脫歐後以本土法例運作，要達到所要求的「專利」，每年收入最低需達3萬磅（約合新台幣123萬元），折合每月需賺取新台幣10萬3525元才有資格申請工作移民，雖然少數的獸醫或能符合資格，但這個條件絕大部分藍領工人旨無法獲取這個程度，若然英國脫歐，這些人將統統無法留下，令屠宰場首當其衝。

 

在沿海小鎮米爾福德港（Milford Haven）的火雞屠宰場Capestone Organic，經理斯卡德（Justin Scale）表示，「當英國脫歐後，我們的員工將會成為一個問題」。這間擁有300名員工的公司，當中有60％是英國以外的歐盟國民。

 

英國人重視耶誕節，當天吃火雞過節實屬正常，需求多供應就會增加，屠場在耶誕節前聘用了不少來自保加利亞、羅馬尼亞的宰場工人，以應付「吃雞」需要，不過隨著英國脫歐公投通過，飄洋過海的歐洲工人，面對英國不穩的情況，一是辭職不幹，一是拒絕來英。

 

「我們在2016年公投前損失了一批工人，他們說『是時候離開了』」。這些工人很多也擔心辛苦地來到威爾斯，但若果英國與歐盟真的「離異」後，則無法再保證他們可繼續在英國工作及定居。

 

「我們邀請工人來到人力資源辦公室詢問他們的未來想法，但可惜我們他們提出的疑慮我們難以提供答案」。

 

就這樣，當一群政客在下議院爭論不休導致國家空轉的同時，屠宰廠內收拾包袱的工人愈來愈多。斯卡德直言，隨著脫歐情況白熱化，將會有更多同事收拾離開英國。因為離鄉別井的人都會明白，不願落腳處是個朝不保夕，前景模糊的地方。

 

不請外來人，請本土人或解決問題。

 

但這個「何不吃肉麋」的道理，若是可行，火雞公司老早便做了，「我們沒有辦法在本土聘請擁有這些技能的工人，我們的工作對年輕人來說確實並不吸引」。隨著英國脫歐話題糾纏不斷，英鎊一直無法重回脫歐公投前的高位，貨幣勢弱，對外來工人變相賺英鎊吸引力變成，這些流動的勞動力逐漸轉移到丹麥及德國。

 

 

來自西班牙南部的安達魯西亞，32歲的胡安（Juan Chulian）6年前來到威爾斯這個陌生地，擔任屠宰場獸醫，來的原因是這裡工資相對故鄉好得多。現在的他在威爾斯南部的Eville＆Jones公司擔任獸醫經理，負責培訓新入職的獸醫以符合資格在英國工作。

 

「因為屠宰場工人的不確定性，連帶外地獸醫來英工作的人數亦銳減」。

 

Eville＆Jones董事總經理阿爾迪斯（Jason Aldiss）表示，自英國脫歐公佈以來，他所培訓的屠宰場獸醫有一半人已離開威爾斯。

 

 

屠宰場人人自危

 

勞動力的短缺，令屠宰場無法尋找良才打理公司，不過一間公司是否能續存下去，最大因素是否至少能做到收支平衡，當賺取的利潤不足以抵銷開支時，最終只會走向關門大吉一途。

 

一直以來，英國作為歐盟一分子，威爾斯的農民每年在對歐盟國家肉類銷售中獲利2億英鎊（約合新台幣82億元），其中90％的屠殺的牛羊肉品出口到歐盟各國。然而隨著更嚴格的監管及更高的成本，經營環境愈來愈困難，過去10年有超過1/3的屠宰場經已倒閉。

 

威爾斯肉類促銷組織（Hybu Cig Cymru）表示，由於英國與歐盟簽署了全面的自由貿易協定，令威爾斯的肉品還有上漲5％的空間。然而假若英國最後選擇「硬脫歐（no-deal Brexit）」收場，英國與歐盟不再存在任何貿易協議時，屠宰場出口成本將增加8％，而若在使用世界貿易組織（WTO）的關稅協定，日後關稅將高達60％。

 

再者，英國農夫將會失去歐盟共同農業計劃中3.2億元（約合新台幣130億元）的資助，嚴重打擊英國肉品輸出國的生意。阿爾迪斯直言，「除非英國政府介入支持這種小型屠宰場，否則脫歐後，他們的數目只會不停減少」。

 

英國威爾斯彭布羅克郡下議員克拉布（Stephen Crabb）充份感受到屠宰業的苦況，一直在國會及委員會中反映，英國脫歐將嚴重剝弱屠宰業的生存環境，然而政府正忙於政治鬥爭，對他的忠言充耳不聞。

 

「就連保護外來勞動力也沒有作相應措施」。因為在政治層面，屠宰業與脫歐扯不上關係，自然不能成為左右大局的重大決策點，導致屠宰業成為英國人人自危的沒落行業。「我們就以明年招聘來看吧，我們實在感到十分擔憂，我們屠宰業今後該何去何從，這是一個大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