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報 Up Media

坎培聶拉（Edoardo Campanella）
●哈佛甘迺迪學院Mossavar-Rahmani商業和政府中心高級研究員

由沙烏地阿拉伯與俄羅斯領導的石油輸出國組織及盟國（OPEC+）本月出乎市場所料，決定每日減產200萬桶原油，大約相當於2%的全球供應量，一度刺激布蘭特原油躍向每桶100美元。此決定顯示產油國集團拉抬油價的決心，即使全球復甦步履蹣跚可能影響需求。這讓美國總統拜登在11月期中選舉前陷入窘境，也凸顯出沙烏地阿拉伯愈來愈願意重新擔任調節產量的「搖擺生產國」角色，且立場轉向與俄羅斯沆瀣一氣。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油價上漲加上閒置產能有限，使OPEC+必須團結一致，也敦促成員國更有效協調集體生產目標。但光是凝聚共識並不能保住OPEC為全球石油價格定調的角色，還得靠沙國願意重新扮演「搖擺生產國」以調節油市供應量，但沙國近年來一直不願履行這種傳統角色。

OPEC+的決定可能導致美國與沙國緊張關係進一步升高，但新的生產目標大致可說是虛幻不實。新減產協議把油國組織11月產出目標設定在日產量約4200萬桶，但實際上每日產出已經大約達到3900萬桶（只比官方10月目標低450萬桶）因為該集團23個成員中，就有15國對達到生產配額力有未逮。

生產目標與實際產出之間的落差近幾個月來已擴大。大多數產油國，沙國和阿拉伯聯合大公國除外，因多年來投資不足導致如今缺乏閒置產能，尤其是奈及利亞和安哥拉。再者，俄羅斯遭西方制裁，俄國石油出口從歐洲改運到亞洲，只抵銷一部分制裁效應。

因此，11月的OPEC+實際日產量極可能只減少100萬桶，比本月在維也納提議的減產目標少了一半。原本要跟上產出目標已很吃力的成員國，今後可能根本不減產，因此將導致生產目標更接近實際的產能。

本月的決定只需八個OPEC+國家降低石油產量，其中大半的減產重擔可望落在沙烏地阿拉伯肩上，日產量將削減50萬桶。同理，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OPEC+日產量大砍將近1000萬桶以抵銷需求陡降衝擊時，也是沙國自己主動比集團議定的配額再額外減產100萬桶。

沙國或許已記取昔日犯錯的教訓。在1980年代和1990年代，OPEC成員國生產「作弊」和內鬥不止時，沙國是無庸置疑的領袖。但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期間，沙國拒絕再扮演「搖擺生產國」角色，藉調整自己的產出撐起油價。隨著美國頁岩油革命削弱OPEC掌控全球油市的勢力，沙國擔憂油價高漲白白讓美國生產商從中得利，趁機擴大市占與沙國搶市。

因此之故，2014年至2016年初，每桶油價從將近110美元跌到29美元，OPEC成員國全部遭殃，公共財政因石油收入銳減而惡化。沙烏地阿拉伯不得不與宿敵伊朗的長期盟友俄羅斯結盟，油國組織擴張雖然打擊了美國頁岩油生產商的獲利，但終究未能把他們逐出油市。俄國與沙國組成共同戰線、同意共同生產策略的努力遭遇困難，導致史無前例的價格戰爆發，西德州中級原油（WTI）在2020年春季跌落負油價領域。

沙國如今願意重拾「搖擺生產國」角色，固然是受自己的利益考量驅使；但最新的減產決定，儘管虛假不實，用意是為扭轉市場主流說法，從「需求破壞」轉向「供應不足」，設法把油價底部設定在每桶90美元。然而，沙國推升油價，也會破壞美國試圖給俄國石油訂出價格上限的努力。從沙國觀點來看，對俄國石油「限價」可能立下危險的先例，畢竟西方國家今日若挾著需求力量對俄國石油強行加諸價格上限，將來也可能對進口自中東的石油如法炮製。

基於此理，沙烏地阿拉伯可能尋求鞏固「搖擺生產國」的長期地位。綠能轉型極可能導致石油需求出現結構性下滑，產油國需要迅速調整產量應變，而唯獨沙國有協調和落實的能力。OPEC+成員國期待沙國以身作則的領導，做出更大犧牲以抵銷過剩產量並防止油價崩垮。但相對地，沙國也能逼他們合作，否則可運用沙國的閒置產能打壓油價。

面對沙烏地阿拉伯發揮「搖擺生產國」的影響力，西方國家有效的反制選項很有限。短期內，他們可能釋出更多的戰略儲油，並提高頁岩油生產（但這需要額外投資），以緩和油價上漲壓力。不過，中期而言，西方國家別無選擇，只能加快腳步從化石燃料轉型至綠能。

（翻譯：余雅薇，責任編輯：楊淑華）

© ProjectSyndicate

（原標題為《Saudi Arabia Swings Toward Russia》 ，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延伸閱讀：

（１）挺政府打炒房!房產集團攜手產官學促進居住正義

 

（２）買賣屋最難防黑心仲介「低買高賣」兩面賺差價　這間企業持續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