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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魯雪娃（Nina L. Khrushcheva）
●紐約新學院國際事務教授
●前蘇聯領導人赫魯雪夫曾孫女
●與Jeffrey Tayler合著《In Putin's Footsteps》等書

 

儘管擁有共同的共產主義意識形態，但中國和蘇聯在冷戰期間，絕對稱不上是親密朋友和忠誠夥伴。它們為蒙古和滿洲爭吵，爭奪共產主義世界的領導權，一言不合就翻臉。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最近對莫斯科的訪問反映出類似動態，但有一個關鍵的不同之處。

當然，蘇聯和中國之間有很多合作。雙方都在韓戰中支持金日成的共產主義者，中國人幫助克里姆林宮維持東歐勢力範圍。（阿爾巴尼亞忠於中國，而狄托的南斯拉夫利用中國當籌碼，從克里姆林宮那裡獲得讓步和支持。）此外，蘇聯科學家和工程師在中國工作，1957 年蘇聯同意協助中華人民共和國研發原子彈。

但中國和蘇聯並不是完全平等的夥伴。儘管毛澤東自認為是史達林的同行，像史達林領導無產者一樣領導世界農民共產主義者，但據說史達林在私下稱毛為「穴居馬克思主義者」和「無能的遊擊隊員」。 1949年，毛澤東訪問莫斯科參加史達林的生日慶祝活動時，得到的只是普通客人待遇。

史達林的行為激怒了毛澤東。 但是在1940年代和1950年代，中國要依賴蘇聯的援助，因此毛澤東或多或少不得不卑躬屈膝。

1953年史達林去世，我的曾祖父赫魯雪夫接任蘇聯領導人，毛澤東把史達林對他的蔑視全部加倍奉還。在1958年從北京返國的歸途上，赫魯雪夫不停地談論他的經歷是多麼不愉快，他對毛澤東要求蘇聯履行幫助建立中國核武器計畫的承諾感到憤怒，指毛澤東沒有為蘇聯做過「一件事情」，甚至以事關主權為藉口，「不允許船隻和飛機停在他的領土上」。赫魯雪夫回憶說，中國人「有一次查扣一枚全新的美國飛彈」，但毛澤東「像史達林一樣懷疑一切，包括他的影子」，不讓蘇聯工程師靠近它。

赫魯雪夫也對毛澤東的「游泳池峰會」表示不滿，更糟糕的是，毛澤東認為他的蘇聯同行在這種情況下會落於下風（儘管赫魯雪夫和東道主一樣擅長游泳），而開始評價中國和蘇聯的軍事行動。毛澤東問道：「我們的領土加在一起幾乎占了一個大洲，為什麼不一舉入侵法國、義大利和西德呢？」 赫魯雪夫反擊說：「重要的是品質而不是數量。」

儘管做了一些刺激，毛澤東從未讓蘇聯領導人陷入困境。赫魯雪夫——與所有克里姆林宮領導人一樣是帝國主義者——明智地不為核戰爭創造條件。 1959 年，他單方面取消與「瘋狂的」毛澤東的原子彈協議。1962年的古巴飛彈危機，赫魯雪夫再次以足夠的理智從毀滅性對抗的邊緣往後退，毛澤東為此大為光火，認為核武器被克里姆林宮浪費了，聲稱「當你不打算使用它們時，擁有火箭有什麼意義？」 赫魯雪夫則把他比作「一雙破舊的套鞋」。

今天，俄羅斯和中國再次被共同的意識形態團結起來，核心是反對西方對全球事務的影響，並正迅速加強聯繫。2022年，中俄雙邊貿易額達到創紀錄的1900億美元，高於前一年的1470億美元。2023年前兩個月，中國商品對俄出口比年同期增加近25%，中國現在是俄羅斯石油和天然氣的主要市場。

雖然更緊密的關係可能對雙方都有利，但中國正在發號施令。即使習近平在俄羅斯總統普丁發動烏克蘭戰爭之前沒有佔上風，但在俄羅斯軍人死傷無數、經濟遭到國際制裁，加上普丁因戰爭罪指控被國際刑事法院（ICC）起訴之後，習近平現在肯定是佔了上風。

因此，習近平3月下旬抵達莫斯科時顯得無比高大，無論是字義上（他比普丁高12.7公分），還是比喻意義上的。他慶祝雙邊強化關係，但帶著慣常的神秘微笑，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而普丁則略顯緊張。儘管普丁可能不顧一切地要樹立強勢形象，但他知道不能冒著疏遠中國的風險，他給了習近平像「偉大舵手」毛澤東想要的待遇。

然而，峰會並沒有帶來任何重大突破。習近平提出了烏克蘭的和平計畫，但他和普丁都承認烏克蘭及其西方支持者不會接受。雖然制定了進一步深化雙邊經濟合作的計畫，俄羅斯承諾大幅增加對中國供應天然氣，但習近平沒有滿足普丁的主要願望：承諾資助經過蒙古向中國輸送天然氣的西伯利亞力量 2 號管道。

一些人認為，習近平訪問莫斯科是為了在國際刑事法院起訴後，為普丁政權提供合法性。 然而更有可能的是，習近平訪問莫斯科是為了展示誰在掌權，不僅向俄羅斯展示，也是向美國展示。透過給普丁續命，習近平進一步賦予中國權力，中國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有能力影響國際秩序，毛澤東會很高興。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楊淑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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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為《Xi's the Boss》，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