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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格夫（Kenneth Rogoff）
●國際貨幣基金前首席經濟學家
●哈佛大學經濟學和公共政策教授

如果前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 在2025年重返白宮（大多數博彩機構仍然認為他有60%或以上的勝選機率），那麼他和競選搭檔、參議員范斯（James David Vance）能否實現其迫切想要的弱勢美元？他們的觀點顯然是必須採取一些措施來恢復美國製造業的昔日輝煌，而實現此一目標的最佳方式則是高關稅和讓美元貶值。

在從川普的死對頭變成死忠川粉的過程中，范斯反復提到當前的強勢美元削弱了美國勞工的競爭力。此論調對媒體來說猶如蜜糖般誘人，因為它聽起來更像是精彩的體育評論，而非無聊的經濟學論述，而評論界的反應則主要集中在美國總統對全球匯率市場的影響究竟有多小。可以肯定的是，歷史上不乏試圖借言論來操縱美元匯率的總統和財政部長，但他們都失敗了。此外，許多人預測川普的減稅和關稅政策，實際上會推高利率並使美元走強。

然而，在急於指出川普思路中的謬誤——這是主流媒體討論「讓美國再次偉大」政策的起始點——有一個細節卻未能獲得足夠的重視：正如這個夏天在歐亞盡情遊玩的美國遊客所熟知的，美元目前確實非常強勁——在檢視追蹤不同貨幣購買力的美元衡量指標之時尤其如此。美國主要貿易夥伴經相對通膨調整後所計算出的「實質美元匯率」都顯示，美元遠高於歷史正常水準。只有1985和2002年的高峰可以與之相比，而這兩種情況都出現美元接下來幾年快速貶值。

匯率是出了名的難以解釋，更難以預測，但在各類貨幣對（currency pairs）和歷史情境中，存在一個實證規律：當實際匯率嚴重偏離均值時，往往會有一定程度的均值回歸。這種回歸不一定很快，通常需要大約三年時間才能將實際匯率高估的部分減半，但在資料中仍能相當清晰地看到這一趨勢。而且實際調整不一定要透過匯率本身來實現，也可能因為美國貿易夥伴的通膨水準較高，儘管這種情況並不常見。

這表示「美元太強」的說法有一定的道理，也意味著即使川普什麼都不做，美元也很可如他所願地走弱。如果賀錦麗（Kamala Harris）當選總統，情況也一樣。

仍是世界第四大經濟體的日本，就是這種動態的好例子，儘管有些極端。即使美國累計通膨遠高於日本，但過去三年來日圓對美元貶值約1/3。日本一直努力維持2%的通膨，而在拜登總統任期內，美國通膨接近20%。日本這個以往旅遊費用最昂貴的已開發經濟體，如今變成最便宜的，而中國的人民幣也在貶值。

那什麼力量會推動日圓和人民幣這類貨幣回升？首先，美國正處於其利率週期的一個不同位置。長期來看，美國利率可能會維持在疫情前的水準之上，但短期利率預計會下降，而日本利率可能會攀升。此外，儘管弱勢日圓對國內物價施加了上漲壓力（因為日本必須進口包括石油在內的大部分美元計價商品），但低成本進口商品的湧入，有助於抑制美國通膨。事實上，亞洲國家迫切希望在川普可能再次當選之前，向美國出口商品，並因此導致東亞地區貨櫃船運費飆升。

預測美元的實際價值具體會在何時下降是個愚蠢的遊戲。不管川普在他的「真實社群」網站上怎麼說，美元仍很可能進一步上漲再下跌。不幸的是即使美元確實會很快走低，卻仍不足以阻止川普再次上台後繼續動進其關稅政策，因為他和范斯認為這是個政治上可行且有效的解決方案。

我們希望川普政府不要越過（已經很糟糕的）關稅去干預外匯市場，譬如借助強硬的資本管制來人為壓低美元，或任命一個不負責任的聯準會主席。川普和范斯或許確實認識到了高美元匯率所產生的各項成本，但他們提出的多數解決方案卻比問題本身更糟糕。

（本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楊淑華）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Will Trump Get His Wish for a Weaker Dollar?》，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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