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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勒尼

• 印度前國安會顧問

• 現職為印度新德里政策研究中心戰略研究教授

• 主要研究領域為亞洲政經局勢

•著有9本專書，包括《亞洲神力：中國、日本與印度的崛起》、《水資源、和平與戰爭：面對全球水危機》等。

中國的國力越強，她越傾向利用吹噓（bluff）、嚇唬（bluster）或是霸凌（bullying）來達臻外交目的。不過，中國這次與印度在喜馬拉雅山區的軍事僵持時間越久，吾人越能看出這些招式的限制。

6月中旬開始，印度的盟友不丹（Bhutan）發現中國人民解放軍企圖在洞朗（Doklam）進行道路拓寬工程，洞朗位於喜馬拉雅高海拔平原上，隸屬於不丹，中國宣稱擁有該地的管轄權。負責守衛不丹安全的印度得知後，迅速派遣部隊與相關裝備進駐阻撓施工，指稱中國在地扼西藏、不丹與印度錫金省（Sikkim）交會處的洞朗修路，已危害己身安危。

自此，中國領導人對印度幾乎每日發出警告，要求撤軍不然就面臨軍事報復。中國軍方威脅準備給印度一個慘痛的教訓，誓言軍事衝突要比1962年那場數周內爆發死傷衝突的中印邊界戰爭（Sino-Indian War）損失還來得嚴重，同樣的，中國外交部也以一連串尖酸刻薄的言語脅迫印度屈服。

對印度發動心理戰

儘管如此，由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所領導的印度政府保持冷靜，拒絕回應中國的任何威脅，更別提撤軍。隨著中國持續的文攻武嚇，真正的本性也已顯露，北京當局想要利用「心理戰（psywar）」實現戰略目標，也就是中國古代軍事家孫子在《孫子兵法》謀攻篇所言「不戰而屈人之兵（win without fighting）」的境界。

中國對印度所發動的心理戰大部分乃透過假情報與操控媒體，旨在將不擅長「公眾外交（Public Diplomacy）」的印度塑造為侵略者，中國則是被侵略者。中國多家國營媒體已持續進行「痛扁印度（India-bashing）」活動達數周之久。中國也利用「法律戰（lawfare）」，選擇性的援引殖民時期的協定，卻遭印度與不丹指控中國無視本身對近期雙邊協定的違規行徑。

在僵持伊始，中國的心理戰確實有效掌握了話語權（dominate the narrative），但是，當中國的訴求與作為遭到越多檢視時，心理戰的收效越顯有限。事實上，從中國國內觀點而言，在企圖將自己描述為受害者，印度軍隊非法入侵中國領土的時候，卻開始招致越來越多國家主義者對中國政府無能趕走入侵者之譏。

結果是，（中國領導人）習近平在自視為區域老大哥的形象上，開始產生限縮，更甚者，還發生在中國召開十九大的數月之前，很難想像習近平會如何扭轉棘手局勢。

印度倒向美國

儘管中國的軍力擁有優勢，但外界很難想像中國在面對在邊界部署重兵的印度，要如何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在三國產生邊界衝突的洞朗當地，對中國的敵意也已超過中國所能控制，更別提印度軍隊居高臨下的佈陣。如果中國在1967年發生軍事衝突的同一地點再度慘跌一跤的話，習近平在十九大就會面臨領導權力的挑戰。

即使沒有發生真正的肉搏衝突，中國還是輸。

這種強硬的姿態會將讓亞洲地緣政治（geopolitical）中最重要的搖擺國（swing state）印度，轉而投靠中國的全球首要敵人：美國。同時，也將傷害了中國在印度這個世界人口成長速度最快國家的經濟利益，更別提印度還地處中國能源輸送生命線的路途上。

印度外長史瓦拉吉（Sushma Swaraj）已經默默的警告中國，若繼續滋擾兩國邊界，印度將對每年享有600億美元雙邊貿易逆差的中國進行經濟制裁。當中國宣稱印度必須無條件撤軍以結束僵持時，面臨過去10年與中國一再上演邊界衝突的印度也堅持，邊界和平才是發展雙邊關係的「先決條件（prerequisite）」。

摸透中國伎倆

在此背景下，習近平應該聰明地獲取印度協助來取得保全面子的（face-saving）妥協，結束這場僵局。中印僵持拖得越久，對於習近平苦心經營自己為強人領導者、中國為東亞霸權的形象越不利，不但將失去國內外的支持，更弱化了中國對鄰國的影響力。

這場僵局也讓其他亞洲國家學習如何面對中國的文攻武嚇，舉例來說，中國近期便恫嚇越南在中國經濟海域外停止探勘天然氣，否則將發動軍事行動攻擊越南在南沙群島（Spratly Islands）中的哨點。

中國並沒有打算改變。部分專家學者甚至預測中國將發動小型軍事行動趕走印度軍隊，但這樣對中國並沒有絲毫好處，更別提改變三國爭執的領土現狀，中國也不太可能完成修路工程了，尤其在印度摸透中國虛張聲勢的伎倆之後。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Calling the Chinese Bully’s Bluff》，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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