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雪
●德國前外交部長
●德國綠黨前主席
我們正活在地緣政治開始變化的過渡期。中國極力取代美國成為世界領導強權,或者至少可以說努力從中取得共同領導的地位,這些都應該獲得外界注目。不過在中東方面,權力變動的大局勢也在變動,同樣地,美國的影響力可能會逐漸消亡。
在1個世紀多以前,英法兩國間用一紙《賽克斯-皮科協定》(Sykes-Picot Agreement)分裂了中東,建立起的國家邊界至今仍沿用著,但現在區域秩序正在改變。
自從以色列建國,阿拉伯和以色列的衝突大大影響該區的地緣政治。以色列在1948年和之後的戰爭都戰勝了阿拉伯,不過以巴兩國是否能達成雙方認同的協議為中東帶來和平,依然還是國際事務中相當重要的疑慮。
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最接近和平的時候分別在1993年9月13日第1次簽署《奧斯陸協議》(Oslo Accord),還有1995年11月4日時任以色列總理拉賓(Yitzhak Rabin)遭到刺殺。在1993年還有1995年的《奧斯陸協議》中,值得注意的是當時耶路撒冷(Jerusalem)的地位問題都懸而未決,大家認同像這樣敏感又複雜的議題應該在邁向和平之路的終點時再來解決。
在2003年美國聯軍攻打伊拉克還有2010年發生阿拉伯之春(Arab Spring)後,以巴衝突漸失關注,過了2011年,又爆發敘利亞內戰還有「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IS)崛起掌控該區域。不過現在國際盟軍奪回IS在敘利亞和伊拉克的首都哈里發(caliphate),伊朗和沙烏地阿拉伯的區域權力鬥爭開始浮出水面。
目前為止,伊朗和沙國主要是在敘利亞和葉門透過代理戰爭彼此較勁,然而雙方在黎巴嫩支持不同黨派,再加上卡達和沙國的外交衝突,也是阿拉伯世界要處理的極大議題之一。
在這樣的背景下,未解決的以巴衝突看起來根本微不足道,直到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政府在這個月單方面承認耶路撒冷為以國首都,局勢才有了轉變。
以色列政府和議會(Knesset)設於西耶路撒冷,外國官員皆會定期到那進行參訪。不過在1967年六日戰爭後,以色列片面併吞東耶路撒冷的行為未獲國際認可,而包含美國在內許多國家仍將大使館留在特拉維夫(Tel Aviv),因為他們都知曉耶路撒冷地位是攸關政治與宗教的敏感議題。
另外,所有的國家也都知道,支持任何一邊都會破壞聯合國在1947年為巴勒斯坦擬定的兩國方案(two-state solution)執行的可能性,因為以巴兩國都堅稱耶路撒冷是他們的首都。
在1947年當時,兩國方案並無法施行,因為阿拉伯國家拒絕接受以色列建國,甚至派兵攻打。直到巴勒斯坦在1993年承認以色列,這決定促使雙方關係向前邁進一大步。
儘管外交官員還在提中東和平進程,但這數年來早已沒有任何和平可言的進展。兩國方案只是一項唯一可以滿足雙方的選項,不過隨著時間愈拉愈長、以色列在西岸不斷拓展,兩國方案愈來愈不值得信任。現在承認耶路撒冷為以國首都可能代表兩國方案就此煙消雲散。
不過兩國論(binational state)這選項對以色列而言,等同要他們在維持民主與守護猶太信仰中二擇一,而只要兩國方案被撤下,要巴勒斯坦放棄爭取建國與公民權利平等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理論上至少還有第三個選項:在加薩(Gaza)建立巴勒斯坦國家,並將範圍擴及西奈半島北邊,實際上則由埃及管理,西岸則可分別由以色列和約旦管理,不過這方法巴勒斯坦絕不可能接受,也無法解決以色列拒絕成為二元國家的問題。
外界好奇川普為何決定現在處理耶路撒冷議題。這只是他跟以往一樣一時情緒發作呢?還是攸關國內政治?又或者他心中早已有了超越傳統以巴衝突框架的解決方法?
值得注意的是,川普這項行動只引起沙烏地阿拉伯、埃及和約旦等中東大國平淡的反應。對沙國來說,打擊伊朗還是最主要的目標,加上沙國無法一人單打獨鬥,特別是在黎巴嫩和敘利亞兩國內難以與其競爭,因此沙烏地阿拉伯將繼續跟伊朗的其他敵人同夥搭檔,尤其是中東內的軍事強權──以色列。
或許現在還難以想像,不過沙烏地阿拉伯和以色列的同盟關係崛起後,很有可能成為推動新中東的主力。至於成立這樣的同盟會造成什麼代價,也只能靜待時間揭曉了。
(原標題為《The New Fulcrum of the Middle East》,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