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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爾 

 

● 聯合國前助理秘書長

● 澳洲國立大學核不擴散、裁撤事務中心總監

面對澳洲本季嚴峻的森林野火，諸多論者已搖響全球暖化的警報。然而，多變的氣候對澳洲固然是個威脅，2019年大火更直接的近因，是土地與森林的不當管理。

受附近野火濃煙影響，坎培拉1月測出史上最糟空氣品質，數字高達官方危險標準的二十倍以上。該市溫度近期也來到歷史新高（攝氏44度/華氏111度）。同時，印度德里（Delhi）剛經歷史上最冷的12月天。

二者都是氣候變化加劇的鐵證，背書了全球暖化的事實。

大家都忙著為這烏天赤地的南國之夏指認元兇，但包括《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編輯部在內的評論家只是省事地將矛頭指向「氣候變化否定主義（Climate Denialism）」。

澳洲總理莫里森（Scott Morrison）也挨批在大火肆虐之際未及時救災，反而與家人在夏威夷度假（後提前回國）。

火災災民的憤怒可以理解，如有位女子就拒絕與莫里森握手，但許多批評聲浪顯然見樹不見林，暴露出對澳洲長年野火歷史的無知。那些急著譴責莫里森政府的人們，顯然無見於州政府的諸多失敗，包括遭控一意推動能源轉型，而率然將森林管理拋諸腦後。

此外，那些徒事空談的評論家，也選擇漠視從排放溫室氣體到氣候變化的這一大段前置時間，誇大全球暖化與特定天氣現象間已知的連結。

在成為民族國家的有限歷史內，澳洲已歷經數次熱浪，以及遠比2019年致命的幾個山火季節。1896年1月，三周內有200人死於高溫與大火相關原因。1939年1月，僅僅在維多利亞州就有71死。

澳洲的原住民族群，已與這塊大陸的險峻氣候與地形共處了幾千年，有別於早期迷思，近期有關這些社群複雜的土地、林木管理措施指出，大火在森林再生中扮演重要角色。

舉例來說，昆士蘭野火研究員芬莉（Christine Finlay）長期警告，冬天減少燃燒可燃物（構成林地的乾燥、易燃的木頭），將提升夏季火風暴的頻率。以1881年至1981年森林大火為博士研究主題的芬莉指出，1919年以來對抗森林大火的方針，持續偏離於本土原民措施，後者如實行低強度的冷天焚木等。

根據她的數據，1919年以來的火災頻率增加、規模增大，均與可燃物囤積達致災等級直接相關。

許多地區均在合宜的風力及溫度條件下施行計畫燒除（又稱控制燃燒，Controlled burning）。

這種方法成本低廉，又能有效降低森林大火發生率，及其失控擴散的可能性，而且，不像某些減排溫室氣體的激烈措施，此法不會危及生計及生活水準。芬莉最近告訴《澳洲人報》（The Australian）：「我長年不斷將我的預測模型送到政府機關，尤其是森林大火部門，還有媒體、調查員、國會質詢等等。它們受到嚴重的忽略，事後卻證實精準得可怕。」

為何這些警訊被忽略？原因可能在於，出於常識的傳統解決方案，遠不如高調的氣候行動來得活色生香，博人耳目。

當然，森林大火有結構性的原因，也有直接的導因。

1900年代早期至今，澳洲平均地表溫度已上升約攝氏1.5度，在一片被乾燥尤加利樹林覆蓋的熾熱大陸上，人為活動引起的全球暖化，無異於對野火的先備條件火上澆油。火災現在愈來愈多，為時也愈來愈長。

原本是2019年至2020夏天的山火季節，就反常地提前至11月便已開始了。

然而，地域性天氣型態與全球暖化間的關係未明，當前的氣體排放也不會導致當前的氣候條件，而是待數十年後才會完全生效。此外，對於人為氣候變化和旱災、野火、水災、颶風間的直接關聯，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找到的證據十分有限。即使澳洲在2019年達到了碳平衡，2020年仍會受同樣的山火季節所苦。當然，為了預防數十年後的災難，現在採取行動是必要的。

但要減少眼下的火災傷亡，澳洲聯邦和州政府仍有一些能做的事。火災治理單位應認明個別火災的導因，加強大眾風險教育，並緝捕、起訴縱火犯。2019年，共183人被以蓄意縱火起訴。

更廣泛言之，澳洲須採取更好的土地及可燃物管理措施，並加強撥款挹注救火部門。我們也希望莫里森正在籌辦的調查委員會，可協助評鑑中央及地方政府是否有在過去幾季、於國家公園落實計畫燒除，並確認此舉是否有助降低火勢強度與蔓延。

倘若氣候政策誠可降低野火風險，那麼也必須以全球規模施行。

澳洲只占全球二氧化碳排放量不到1.2%。前四大碳排國為中國（27.21%）、美國（14.58%）、印度（6.82%）及俄羅斯（4.68%）。然而，有鑑於澳洲是森林大火的高危受害者，澳洲政府應扛起領導全球磋商、訂定減排目標的責任。

澳洲在氣候議題上一直是個慢郎中。

就如同前任總理亞伯特（Tony Abbott）政府常與氣候變化否定者眉來眼去，莫里森政府也缺乏大力推動氣候行動的公信力與道德權威，莫里森或許不必為這場大火負全責；但向川普反全球化主義（anti-globalist）路數看齊的他，更不必為今日的罵名感到意外。

（翻譯：楊婷，責任編輯：簡嘉宏）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Why Australia Is Burning》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