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航的英文名事件，歷經各部門數個月的研商折衝，最後的結果，似乎是不了了之，換湯不換藥。

日前媒體揭露，華航的貨機有了新塗裝。華航的英文名「China Airlines」沒有改變，不過字體明顯縮水，由機身正中移到尾部。另以台灣地圖的剪影，嵌在Cargo（貨物）的大寫字母C裡面，置於機身前部，意圖彰顯台灣意象。

所以，眾所關切的「China Airlines」照舊，只是尺寸變小，退居後端。想要強調的台灣，卻以晦暗的剪影隱藏在英文字母裡。如此作法，在國際上能否引人注意？有無足夠的識別度？還是只是單純的自嗨？仍有待進一步觀察。不過整起事件雷聲大雨點小，已經引來部分人士的批評。

事後諸葛。此乃舊案重提，這樣的結果，其實早就有跡可循，並不意外。改名之事牽涉甚廣，即使只是動個英文名，也都是茲事體大，困難重重。今年4月再度被搬上檯面時，就有人說，要是能做，阿扁早就做了。

我們不談政治，就講講語言。

名字若有問題，小至人名，大至國名，或可從兩條思路來看待、處理。

第一，改名。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名字，改了名一了百了，這是最直接、最果斷的做法。然而此舉對自己、對他人都會產生衝擊，改完名之後，還有許多善後的收尾工作要做。

第二，沿用。如果主客觀條件艱難，甚至不允許，那麼只能認清現狀，改變心態，接受自己，正視本我，進而影響他人。他人習慣了，接受了，認知改變了，那麼我本來的問題，就再也不是問題了。

這第二條的思路看似阿Q，其實有它的道裡。

英國大文豪莎士比亞（William Shakespeare）給世界貢獻了許多經典名句。在莎翁的悲劇作品《羅密歐與茱麗葉》（Romeo and Juliet）裡，女主角茱麗葉對男主角羅密歐說道：「名字代表什麼？我們所稱的玫瑰，換個名字還是一樣芳香。」（What’s in a name? That which we call a rose 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mell as sweet.）。羅密歐姓「蒙泰古」（Montague），茱麗葉姓「凱普萊特」（Capulet），蒙泰古家和凱普萊特家是世仇，但茱麗葉仍然深愛著羅密歐，想要嫁給他共度此生，不因羅密歐的姓氏而改變心意。言下之意是，事物外在的名字不會影響其真實的本體。

名實相符當然最好，這也是我們努力追求的，但現實世界經常無法如此。倘若天不從人願，A計劃行不通，名實無法相符，那不妨轉個念，就別在「名」上糾結了。B計劃啟動，回歸本體，以「實」為主，在「實」上面努力，強化內涵，精益求精。最後，或許能以實勝名，翻轉大家習以為常的認知。

時至今日，「A rose 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mell as sweet」（玫瑰換個名字還是一樣芳香）成了英文裡的千古名句。華航的英文名，目前既然改不了，何妨換個角度，如此觀之？

※作者為東吳大學英文系副教授、前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