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雙收當然是人生一大快事，但是當兩者有所抵觸時，必須有所取捨，依憑的就是智慧而非知識。

前中研院長翁啟惠果然被起訴了，而且罪名還是令知識分子最厭惡和最難堪的「貪污」，這不只是斯文掃地這麼簡單可以形容，而是標誌出知識商業化過程中，知識成為豺狼虎豹的犯罪工具，是多麼可怕的事。

我說「果然」被起訴，是依職業經驗直覺判斷，翁啟惠如果像他幾次聲明說的那麼磊落、那麼委屈，那麼在案發之初，他完全可以不必滯美近月不歸。第一時間躲避媒體和立法院質詢，說明他知道事情大條了，必需有綵排劇本的時間。

直到繞道東京返國，他大概認定事情「喬」好了，所以接下來才會有一連串「指定接班人」和「拒絕提前交接」的強勢演出。有評論指出「他還不是最糟糕的院長」，劍指何人路人皆知，而且當時的權力場域轉換，有人也許以為接下來4到8年，買張平安符不成問題吧？

只可惜天道「依理不依力」，司法雖然千瘡百孔，也未必是政客或學霸財閥可以頤指氣使的。

回顧案情，事理是那麼的明顯，一個揚名國際的生化學者，諾貝爾獎的排隊者，不管是否基於愛國愛鄉土的理由，回國接下學術祭酒的名器，那個時節，他大概還沒意識到，人生價值到了抉擇的關口。

他在美國開過公司，後來賣給了一個呼風喚雨的巨賈，價金折抵股權，寄在閨女名下，然後他成為中研院長，再然後這家公司經過改頭換面，忽然成為台灣生技股王，股價炒到半天高，換算帳面利益近30億台幣，要說其中沒鬼，三歲小孩也不信。

翁啟惠最大的問題不是抗拒不了誘惑，而是他用學術名器和職務權力為這家公司背書，直到「神話」破滅，他還動用社會信用額度為其「護盤」，這不是一句「冤枉呀」交待得過去的。

處在功利時代，我們不會以「君子何必曰利」求全於高級知識分子，翁啟惠完全有權利追求財富，但要像老話說的，取之有道。生技公司開發新藥，普濟眾生，功德無量，但如果美化（甚至假造）數據，吹噓為廣寒宮靈丹，就罪孽深重，無可救葯了。解盲失敗前夕，當他打電話給營業員賣出幾張股票時，他就己經失去了知識分子的風骨。

當然，起訴不代表有罪，希望翁前院長用事實證據說話，爭回清譽，不要擊鼓鳴冤，甚至推給政治鬥爭。

但是做為老百姓，我們必須很嚴肅的看待這件事，為什麼國家資源、名器掌握在少數人手裡，可以恣意揮霍？為什麼政商眉來眼去交相利，可以堂而皇之？為什麼民意機關監督形同虛設，甚至狼狽為奸？接下來的中研院，要以何顏面對國人？請新院長表個態。國家機器一步一步在腐蝕，這可比誰來執政緊要多了，不是嗎？

※作者為文字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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