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男人戀愛時》票房已破億,邱澤在戲中的精湛演出獲得肯定。(金盞花大影業提供)
如何認識《當男人戀愛時》裡面的邱澤呢?我會說,先給他一分鐘吧。
聊起邱澤,我記得我曾對他有這樣的描述,「像孩童般天真懵懂,也像耄耋般看破世事」,有人的眼神稚嫩,有些則略顯滄桑,但是邱澤的眼神不一樣,笑起來天真無邪,不笑時卻又疏離冷冽,有時他坐在一旁,看起來總像個局外人。
第一次訪問邱澤時,發現他講話的語調不快,沒有太特別的情緒波動,除非得聊起賽車或電影藝術,他才會彎起嘴角予以回報,「我覺得很棒耶」,刻意加重語助詞,你才知道那是一種親切的示好,有時短短一分鐘,但你能察覺得出他的真心。
邱澤在《誰先愛上他的》裡頻喊「活在當下」,我想那應當就是蘇軾曾寫下的「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他的角色阿傑看似瀟灑狂歡,眉目間卻又不願割捨的憂傷,他曾說最愛的一段戲是愛人將死之際,打一通約莫一分鐘的電話,給愛人明媒正娶的妻子劉三蓮,問說能不能來見他最後一面,哽咽的哭聲藏得很輕,反而帶有一絲無奈的笑,但這種不捨更令你動容,心在身體裡面,我們看不見,但是心在痛,我們卻看得見。
雖然,我更喜歡他在《當男人戀愛時》的阿成,明明出身草莽,以粗鄙自保,卻又有一股清澈的天真,明明是個江湖兒女,有時卻又特別純真痴心,用一種豪放過頭的刻意,去融化眼前的冰山美人,什麼都能夠虛假,但面對愛情,你得真性情,農會上班的女孩問他,為什麼喜歡我?若是一個情場老手,或許只會說善良、孝順以及體貼。
但是阿成沒有。
「妳就香香啦,還有樂咖。」
很難有人遇到此情此景,還能不愛上阿成,阿成整個人在陽光曝曬的天台裡,看起來格外明亮且爽朗,任何事物都無法傷害他。
愛一個人,需要簡單的快樂。
這一分鐘,我們都愛上他。
想起邱澤以《誰先愛上他的》拿下台北電影獎影帝時,那時我在場,看他哽咽落淚,緩緩說出:「我真的很喜歡表演,不管遇到再多困難,只要機器開始錄的那一瞬間,全世界變得非常安靜,那瞬間是最迷人的,我希望自己可以一直活在那一刻。」我清楚,那也是真的,邱澤真的很快樂。
人總是一體兩面的,在快樂之外,邱澤也是極能詮釋悲傷的人,相較於《當男人戀愛時》的催淚片尾,我喜歡他歷劫歸來,完成使命時意圖求得昔日愛人原諒,誰知病痛早已侵擾全身,他痛苦伏在愛人身上,「給我一分鐘,好不好」,奢求一段完美已不可能,至少能有些畫面讓我懷念。
有些詞彙畢竟太沉重,像是死亡,所以有的時候,我們寧願一個人承擔。
但那一分鐘的阿成卻在發光,那是他在出獄後充滿武裝欺瞞的日子裡,唯一可被應允擁有的怯弱時光。
後來便是《當男人戀愛時》最動人的時刻,當女孩浩婷在醫院遍尋不著這個固執的男人,跑到車站,阿成從一開始的無所謂,瞬間委屈了像個孩子,這瞬間也不過一分鐘,蝴蝶斂起華美的翅膀,就只是一隻無處可去的昆蟲,渴望擁有自己的家。
這一分鐘,悲金悼玉的60秒,大無畏對抗宿命的60秒。
靈魂真的可以看見另一個人的靈魂。
《當男人戀愛時》的阿成如此傷感動人,這當然歸功於邱澤的演技,他年輕時父親就已離世,談過幾次戀愛卻都無疾而終,今年即將邁向40歲,還在努力尋找自己的方向。
就像是這部電影的結尾,眾人懷抱著過去曾經快樂或不堪的記憶,決定繼續在這世界上緩步的走著,幸福的走著,注定升起的旭日終於會升起,注定盛開的春天遲早會盛開,而在這部電影之後的邱澤,甩開偶像面貌,甩開外界寄託的包袱,他接下來會有更多很好的表演,一部浪漫的長片,由歲月掌鏡,勢必演得很慢很慢。
是的,邱澤,你的精采,不只這一分鐘。
※白色豆腐蛋糕:簡單的寫作者,喜歡讀,喜歡寫,喜歡看電影,喜歡運動,最夢幻的場景是騎腳踏車穿越一整座小鎮,在涼風襲來的夏夜裡,讓人有戀愛的感覺,很認真在成為一個溫柔的人。臉書:白色豆腐蛋糕電影日記。本文經授權轉載自作者臉書。原標題為:一分鐘的邱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