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話是不討喜甚至是招人恨的，但如果不說真話，我拼死命地要自由幹什麼呢！

良相乎？屠夫乎？

前幾天，中共前總理溫家寶的文章《我的母親》在中文圈被持續轉發，其中抒情佳句：「我同情窮人、同情弱者，反對欺侮和壓迫。我心目中的中國應該是一個充滿公平正義的國家，那裡永遠有對人心、人道和人的本質的尊重，永遠有青春、自由、奮鬥的氣質。」聯繫到習包子統治中國的現狀，溫相國文中「紀念母親，心繫祖國，尊重人道，嚮往自由」，這諸多因素吧立即引起了國內外人的一片讚歎，同情心、同理心立即爆棚，從公知到政治犯讚許如潮，幾乎是感激涕零，好像是找到了知心人，「我們的苦難，溫總理都知道！」，其人如果在身邊，估計會有不少人要抱住知心人痛哭一場。這不是誇張，也不是調侃，看看多少昔日政治犯的發言就能知道。

佳人回眸一笑，勾起多少癡男怨女！

我對此冷眼旁觀。溫家寶的溫情就是屠夫的眼淚，溫更不是什麼良相，他是中共專制機器上的一個部件，他維持了這部專制機器運轉，他是殺人機器背後的操作者。至於他腳下匍匐的無數癡男怨女包括逃亡公知和國內政治犯們，他們都曾是或者一直是這部專制機器刀鋒之下的羔羊，但這些羔羊為什麼還會如此癡迷溫的溫情？大概羔羊總是善於捕捉屠夫的溫柔、善意和悲憫吧，它們總願意相信屠夫在動刀給它們放血之際，內心懷有對生命的尊重，對他們苦難的同情，而忘記了誰是它們苦難的製造者。

溫家寶的背景

對一個人的評價不能離開時代背景和個人背景，溫家寶的背景是中共獨裁統治，而溫家寶是這個統治機器的操作者、執行者。

中共至今為止仍然依靠暴力統治中國，在這種統治下中國人沒有選舉權，沒有言論自由，幾乎被剝奪了苟活以外的一切權利。沒有選舉權，中國人的命運只能被中共安排，沒有言論自由，就是把人當做豬狗，壓制了其他人權的產生。中國人被剝奪了自主意志，這是奴役狀態，而奴役和被奴役是一種戰爭狀態，非基於我之意願而統治我者，即為戰爭狀態。熱戰是戰，冷戰是戰，而我一旦被俘成為對方的奴役，這也是戰，奴役狀態是戰爭狀態的持續。

中共的體制是「人在黨上，黨在國上」，毛臘肉時期是一人統治全黨，一句頂一萬句；鄧屠翻身之後蕭規曹隨，囚了毛的妻兒但照搬了毛的體制；小平暮年退居垂簾，擔心一鳥獨大亂啄其群，又拉出「集體領導制度」作為自欺欺人的保障之術，但誰都知道蛛絲困不住野獸，鄧活著鄧在黨上，鄧死了江在黨上，現在江在垂死中，習早早爬到了黨上。小平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這個小孫子要掘了他的墳。黨領導一切，一切聽黨的，公檢法、海陸空，從一品頂戴到小兵張嘎都是黨的人，都聽黨的話。黨在指揮槍，黨也在指揮公檢法。

溫家寶作為「集體領導制」中的一員，他在十年之間就是中共「九老」之一，這九人控制中共，而中共控制中共的政府，控制公檢法和海陸空。「九老」團隊控制政府、軍隊和公檢法，這就是孟德斯鳩所說的立法、司法和行政三權合一。三權合一的結果，孟德斯鳩說：「如果法律的制定權，執行權，判罪權同時由某一個人或一群人所撐握，自由將喪失殆盡。」三權合一之下「其治皆真專制，雖有粟且不得食，政治自由云乎哉？」這種體制就是殺人體制，是奴役體制。溫家寶在幾十年中就是這個體制的執行者和操作者，其中10年他作為九老之一，立於權力頂峰，俯視13億奴民。這個位置就是一個「手持刀叉吃人肉」的位置，是屠夫的位置，任何人坐在這個位置上都是如此，每一分每一秒。

人生而平等，生而就有人的權利，但是在三權合一的暴政體制之下，我們的權利被穿了官衣的土匪強盜剝奪的一乾二淨，我們不得已淪為吃人體制、強盜體制的受害者，這樣的國度其實就是一個監牢。

這是溫家寶的時代背景和個人背景。

政治倫理之二種

跟張千帆老師學了一個新詞：憲政倫理。

政治是有倫理的，文明世界的政治倫理就是憲政倫理。

憲政倫理至少包括以下幾點內容：執政需要授權；權力需要分權制衡；權力需要監督；行使權力就要承擔責任。憲政倫理就是主人倫理，全體國人是國家的主人，執政者是國家的僱員，全體國人不能親自主政只好委託僱員管理國家；僱員不是唯一的一夥人，他們需要競爭上崗，哪個惹得主人歡心哪個就上崗，落聘者等待下回待選，同時可以監督上崗者；國人又不能完全相信中標的僱員，於是把權力進行分解，立法司法行政分立，免得一人或一夥僱員監守自盜甚至欺凌主人；同時對僱員採取有期限僱傭，時間到了合同就終止，又良善又忠心又有能力者可以繼續干，懶的笨的另謀高就；為了防止僱員監守自盜，國人可以自由對他們進行監督，可以成立各種媒體，對他們進行質疑質詢甚至大罵；即便如此，還是會有部分僱員「又懶又饞或者既懶且饞」，或者監守自盜，或者貪睡瀆職，或者欺凌主人，主人對此絕不姑息，好吃懶做的辭退，盜竊瀆職的追責，欺凌主人的關押，打板子還是坐牢房，僱傭合同都有約定。上崗有風險，執政需謹慎，台灣的陳水扁、法國的薩科齊、韓國的金大中、美國的尼克松……憲政倫理之下，不忠心、不良善、偷雞摸狗被捉進官裡去的僱員多如過江之鯽。當然，也有幹得好的，主人對其生養死葬，活著送養老院，頒發「榮譽僱員」獎章，死了建紀念館，鐫刻「榜樣僱員」墓碑。這是憲政倫理。

當然，與文明世界相對應的還有中國，中國有中國的政治倫理。中國的政治倫理是奴民倫理，奴民只認權力不認道理，沒有權力合法性的概念，拳頭大的是哥哥，執政者先天具有合法性；天無二日，地無二主，唯一的紅太陽，權力一元化，黨政軍公檢法，一黨說了算，一夥說了算甚至一人說了算；當政者全知全能，君父師合一，既是偉大的父親又是偉大的導師；官是父母官，官有父母心，父母都為子女好；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韭菜奴民對於君父師合一的官，報恩是報不完的，監督制約制衡都是天方夜譚，至於擔出現紕漏、責任承擔，皇帝聖明，罪臣當誅，罪行都是替罪羊幹的……一點都不眼生，三綱中沒了父權和夫權，中國卻保住了君權，還是「君父師合一」的加強版君權。這是中國的政治倫理——奴民倫理。

再看看實際，溫家寶官居中共九老之一，中共國總理，手攬立法執法司法三權，，根據權則相應原則，居其位、執其權者擔其責，溫家寶要對其執政十年中中國的一切罪惡承擔責任。

明白了這兩種政治倫理的差別就能明白對溫家寶評價的差別原因及其源頭。

手執屠刀能心存善念？

看看溫家寶思母文一出，各種自媒體上烏央烏央的好評吧，「好人，良相，好心，盡力了……」我只是想問一句：溫家寶這麼好人，為什麼坐上了三權合一的屠夫寶座？他在這個座位上做了什麼？

創立這個吃人體制的不是他，那麼作為一個好人，作為一個希望國家「充滿公平正義」、「尊重人的本質」的良相，他應該做什麼？他應該立即把搶劫了人民的權利還給人民，他應該立即停止這個吃人體制。這是最基本的第一步。

我知道肯定有人問難，或者曰：做事不可操切，否則欲速則不達，不但無益反而生害。溫家寶自己說他「為國家服務45年」，請問45年中他對於釋放民權，改變三權合一體制做了什麼？位居秉政九老之一10年，他對釋放民權、改變三權合一體制做了什麼？中國在溫秉政10年之中，政治民主沒有絲毫進步，反而是網羅日密，阱坑日多，人民日益手足無措。

或者又曰：溫相國已經盡力了，他時運不濟、孤掌難鳴、力有不逮。答曰：這又是不通之論。強盜要想轉惡為善，不需要什麼力氣，更不需要什麼時運，他立即停止作惡就可以了。按照中國傳統的為官道德，「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否則就是尸位素餐，與惡同謀，你們善於表演溫情的溫相國在執刀叉吃人肉的位置上待了10年，你們還能認為他有好心，這真是個奇跡。假如溫存好心、行好事，但是勢單力孤、孤掌難鳴，此時仁心是存、正義是求的溫某最應該做的是辭職切割，以示自己與暴政無關。但溫完全沒有，溫所做的是與時俯仰，隨波逐流，一邊出來吟詩弄句、分泌溫情，一邊在權力頂峰操作吃人機器，製造無數冤案，奴使天下萬民……這就是你們存好心、行好事的溫相國嗎？

存好心，行好事，求公義，尊人權的溫家寶，卻手執殺人屠刀在罪惡的列車上駕駛了十年，最終不僅全身而退，而且收穫了億萬奴民的感激，更為離譜的是，他還能收穫被他迫害過的政治犯的感激和認可，溫的水平絕不是「影帝」二字所能含蓋的，能做到這一步的大概只有周恩來可比了。

十年中的人權慘案

我知道本文讀者會認為筆者說溫家寶「手執屠刀」是言過其實，溫相國明明就是斯文儒雅、溫情脈脈還會吟詩弄句的嘛，怎麼能和屠刀相聯繫？

有這種想法不奇怪，中國人是最善於遺忘苦難的民族，是記吃不記打的民族，所以幾千年來中國的歷史就是苦難循環史。但為了說明道理，還是需要對胡溫時期的部分事實做一點回顧。

胡溫十年期間，沒有一位政治犯被無罪釋放，坐牢的繼續坐牢，酷刑、虐待持續每一天，這個數字是以百千來計數的。

這十年中，中共持續迫害基督徒，逼迫家庭教會，無數的信徒和傳道人被騷擾，被搶劫，被關押，他們的家人被株連迫害。這個數字恐怕是以百萬數計的。

胡溫十年也是持續對西藏、新疆的藏族人、維吾爾族人壓迫的十年，有心者檢索一下多少藏人以自焚表示反抗，再檢索一下什麼是七五事件就能見其端倪。2009年七五事件之後，有一天我在朋友家裡看到了幾段錄像，在烏魯木齊的街道上，中共軍隊手持衝鋒槍，追逐維吾爾人，輕的毆打，重的直接槍殺，他們甚至無緣故地衝進沿街商鋪，見人就打，不分男女老幼。有多少藏族人、維吾爾人是受害者？這恐怕難以數計了。

胡溫十年，是繼續迫害法輪功學習者及其家屬的十年。由於筆者本人就是人權律師，我的工作就是出入看守所與法院，有一次在北京某看守所，我在辦理會見手續的時候，無意中在警察辦公桌上看到了一份加蓋紅色「保密」印章的文件，內容是對於法輪功學習者，全國採取「外松內緊」的方式繼續重拳鎮壓。這是中國人看不到的紅色文件，中國人能看到的是黨媒中不再繼續污衊、抹黑法輪功，但是公檢法和看守所並沒停歇，全國對法輪功學習者的迫害貫穿了胡溫十年的每一天，受害者也是百萬數計的。

胡溫十年，政治案一點沒少發生，無一不是冤案，絕大部分當事人都受到了酷刑和虐待，數字也是以千起步的。

胡溫十年繼續保持對人權律師的控制和逼迫，一大堆律師被吊銷或者註銷了律師證。

「08憲章」也發生在胡溫十年之間，幾百人受到迫害，至今沒有停止。學者劉曉波被胡溫送進監獄，雖然在獄中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但中共並沒有因此善待劉，劉先生最終慘死中共獄中。

2008年發生汶川地震，無數校舍倒塌，貪官污吏奸商沒有被追究，死亡人數沒有被查清，但中共政府卻逮捕了要求調查豆腐渣校舍和死難學生的譚作人，嚴密監控記者和死者家屬。

陳光誠坐監牢、坐家牢也發生在胡溫十年之中，中共政府僱員、組織數百人控制一個盲人，封鎖去往陳家的所有道路，無論男女老幼、無論中國人還是外國人，但凡來探視陳者，一律暴打，甚至多人被搶劫，被關押。這是溫家寶政府親手操作的案例。

關心中國命運、中國人苦難的徐偉、楊子立等四人在2002年被判處「顛覆國家政權罪」，四人分獲有期徒刑8-10年，他們的罪行僅僅是私下成立了一個探討時政的「新青年學會」組織。

作家余杰因為在香港出版了批評溫家寶的專注《影帝溫家寶》，被北京國保綁架，酷刑毆打。

溫家寶執政後期的2011年11月，5個撿垃圾吃的留守兒童死於貴州畢節的一垃圾箱中。在悲劇引發關注之後，中共政府立即控制信息傳播，并控制了孩子的父母……這是無數悲劇中被公眾知道的其中一個而已。

…………

紙上看來僅僅是幾段文字，但現實中是斑斑血淚，是受難者和家屬流乾的淚眼，是無數人被毀了的一生。我寫此文也就是三兩天的時間，讀者閱讀一過也就是十分鐘，但胡溫十年中無數的被迫害者及其家人所付出的是鮮血甚至生命，是無數個日日夜夜。

斯文儒雅又會吟詩弄句的溫相國既然掌握一切權力，當然要對這一切中公權力製造的罪惡承擔責任，我說他「執刀叉吃人肉」絕非危言聳聽，甚至是輕描淡寫了，事實上他統領世界上第一大的行政集團、暴力集團在統治13億人，這是在駕駛龐大的殺人機器，萬倍於一人「執刀叉吃人肉」。

有人說「人類反抗強權的歷史，就是記憶反抗遺忘的鬥爭」，還有人說「若是以往歷史，悲劇就會重演」。中國人是加強版的遺忘者和麻木者，我們不僅遺忘，不僅麻木，我們還對屠夫生出了感激和敬重。

太魯閣列車與汶川的校舍

我知道，讀到這裡肯定還有一大堆讀者不服氣，不忍心苛責溫情脈脈的溫相國，百萬人的行政隊伍，溫相國怎能管得過來呢？手下人的罪惡怎能加到溫的頭上？

恭喜你們，依據中國的政治倫理，你們的說法都正確。

按照中國的奴民倫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做官做的是父母官，尤其是做到溫這個層次就是君父師合一級別了，君父師是沒有錯誤的，錯誤是手下人的錯誤，罪行是「左右」的罪行，皇帝聖明，罪臣當誅。居其位者，要麼是紅太陽、偉光正，要麼就是儒雅仁慈、悲憫溫情，總之不是嚴父就是慈父。汶川地震之後，溫家寶去了四川，到處留影，抱孩子，探傷者，鼓士氣，言語溫存，幾度哽咽，活脫脫慈父貌。沉迷于溫氏慈父溫柔情懷中的奴民韭菜們，哪裡會想到追求溫的責任？天災無情人有情，溫相國在盡力救災，怎會有責任？想想都是悖逆，這麼好的一個爹哪裡有什麼罪過？！

文明國家按照憲政倫理不這樣想，文明國家的通則是「對政治領袖無情」，邱吉爾說這是偉大民族的標誌。他們的國民對政治倫理認知極為清晰，僱員就是僱員，他們絕不會認僱員做爹。

現成的案例就發生在二十幾天前。4月2日，台灣國太魯閣號發生撞車事故，最終確認49人死亡，200多人受傷。事故發生后，從總統到行政院再到交通部不遺餘力調動人力物力開始營救，交通部長林佳龍前往指揮，總統前去慰問。事故原因很快露出水面，一位花蓮縣的工程承包商違規作業，致使車輛滑落到火車鐵軌上，承包商為了逃避責任，沒有報警，想自己盡快把車輛拖出鐵軌，結果太魯閣號火車衝過來釀成慘禍。花蓮有人違規釀成大禍，身在台北的林佳龍部長從何得知？但民主政治就是責任政治，台灣民情沸騰，要求官員負責，反對黨在議會舉牌子大罵民進黨政府草菅人命，要求蔡英文道歉，要求蘇貞昌下台，要求林佳龍辭職。民進黨自己的議員也表示：「我們執政我們就要承擔責任。」台灣人對政治領袖是絕情的，蔡英文出面慰問當面被死者家屬指責，蘇貞昌幾度鞠躬道歉，深深自責；而最可憐的林佳龍部長在議會成了磕頭蟲，站立幾個小時聆聽議員的責罵，還要不停地鞠躬道歉。事故第二天他請辭，最終還是辭職獲批。執政就要擔責，出了這麼大的紕漏、悲劇，盡力救災是應該的，挨罵是應該的，釐清法律責任也是不可避免的。林佳龍部長、蘇貞昌院長對於臺鐵的失誤一條一條都被議員公開，這種追打至今沒有停息。

回頭再看看當年汶川地震時溫相國的責任。

2002年11月，時任中共國家副總理的溫家寶進入政治局常委，名列第三；2003年被任命為中共國國務院總理，一直任職到2013年。汶川地震發生在2008年，是溫家寶擔任總理後的第6年，有多少校舍是這6年期間建造的？幾遍是以前建造，溫任職期間有無進行安全檢查？做了哪些工作？為什麼地震中倒塌的都是校舍？為什麼沒有政府大樓倒塌呢？政府的投入為什麼大部分進入了中共官員的辦公地，而孩子們上學的校舍卻都是豆腐渣？校舍建設工程發包方是誰？承包方是誰？有無招標？招標文件在哪裡？……溫家寶執政6年之後發生這樣的悲劇，溫氏政府不需要承擔責任嗎？不需要追究責任人嗎？到底死了多少人？死了多少學生？很遺憾這些問題都是禁忌。地震後，溫家寶政府沒有盡力救援災民，一方面拿出極大精力、人力防民，禁止外媒進入，禁止個人調查，嚴密控制死者家屬，禁止傳播信息。一方面進行虛假宣傳，中共的救援隊成了作秀表演隊，救援之前火線入黨，黨旗招展，對黨宣誓，拍照，錄像，黨媒催淚，各種吃狗糧的無恥文人出來表演，兆山羨鬼，秋雨含淚；溫家寶寫了「多難興邦」幾個字居然成了文物，被專門保管，而那個時候，多少人命還在廢墟之下，溫家寶及其人馬正是在廢墟之上表演……而真正要追究死亡學生人數的譚作人被判刑坐牢，艾未未被毆打、關押，律師浦志強被威脅……

表面上處處溫情的溫家寶，他的政府背後居然幹了這些罪惡勾當，十幾年過去了，這都不再是秘密。可是奴民倫理與憲政倫理的對比中差距就是如此巨大，台灣國民在大罵蘇貞昌是劊子手，而中共的奴民還在沐浴溫家寶慈父般的溫情。

憲政倫理和奴民倫理最本質的區別在於對待國家和政府的態度。在憲政倫理中，國家公民認為國家是我們國民共有，政府是為我們服務而設立，每個官員都是我們的僱員，主人對於僱員始終是不信任而要加以制約和提防；奴民倫理與之大相徑庭，奴民先天性認為只要是官就有合法性，而官就是父母，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一切以官為準。

典型的案例就是譚作人先生。譚先生5年大牢已經出獄了，但溫文發佈之後，譚也加入了頌溫隊伍，認為：「僅僅在親民方面，胡趙朱溫中，溫是做得比較好的。在閱歷和文才方面，溫也是比較突出的。個人觀點，他不是影帝，也不是演員，但是時運不濟，他確實孤掌難鳴，力有不逮。所以，他只能說出願望，而不能實現願望。」發我一聲浩歎，溫家寶吟詩弄句、裝神弄鬼真是有效用，連被他親手迫害了的人還能出來為其辯護，感動的淚眼汪汪。溫家寶權力的合法性在哪裡？地震死了多少學生？校舍倒塌誰該擔責？……這些問題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溫相國的溫存和詩句。對這些問題的調查不都是溫政府親手壓制的嗎？對死者家屬、調查者、律師等等異議者的迫害不正是溫政府實施的嗎？譚先生不就是被溫政府送進牢房的嗎？這些問題煙消雲散了。

（本文提到譚先生只是為了說明問題而非刻意批評，事實上我對譚先生當年的義舉和所遭受的迫害，誠心欽佩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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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想見」

中國有一個叫做「想見」的詞，很有意思。清全望祖之《梅花嶺記》中句：「余登嶺上，與客述忠烈遺言，無不淚下如雨，想見當日圍城光景，此既忠烈之面目宛然可遇。」多情者雖然未能親自看到當時的場景，但是可以自己想象，自己腦補，在想象中見到了其人其事，於是自己被自己想象中見到的人感動，甚至感動的痛哭流涕，淚下如雨。

對於政府官員，憲政倫理和奴民倫理有不同的「想見」或者「腦補」。憲政倫理總是「想見」官員是需要提防的僱員，不加提防他們會盜竊；而中國奴民倫理總是「想見」官員都是知民疾苦、為民謀福的父母。比如有太多人把溫家寶「想見」成了一位悲情的慈父，以一敵八，為民請命，最終「孤掌難鳴，力有不逮。他只能說出願望，而不能實現願望。」事實上除了中共黨媒播放的常委大合唱以外，外界不可能知道九老開會的真相，所謂的「孤掌難鳴，力有不逮」的場景是哪裡來的呢？

如果證據僅僅是溫家寶以每分鐘60字的語速說過幾次要進行「政治改革」，那麼毛臘肉、習包子都多次表達過建設民主中國的目標，習包子還一度把包含了「民主、自由、平等、公平、法治」字樣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寫滿了中國每一個角落，這些善於「想見」的人們你們還相信毛臘肉、習包子要建設民主國家這樣的話嗎？溫氏如果真心要推行政治改革，「政治改革」四字說一萬遍不如說一句「釋放政治犯，釋放劉曉波」有誠意，無任何行動的「民主自由」口號，共產黨呼喊了近百年了，他們甚至一邊高喊「民主自由」，一邊打擊、鎮壓民主自由。粗略了解一下近百年中共欺騙史、鎮壓史，作為今日開眼看世界的中國人，我們還能像如此輕易上當嗎？拉磨追趕胡蘿蔔的毛驢跑一天都吃不上胡蘿蔔的時候，都會對掛在眼前的蘿蔔產生懷疑，我們中國人被中共欺騙了將近一個世紀了，父子相繼四五代人了，我們還能輕信溫氏這樣的溫情和口號？

中國民間為什麼總會把這些掌握萬民命運者人設成恩慈良善、仁愛悲憫的形象呢？這種想象完全與事實不符，大把的證據擺在面前，但我們還是願意自欺欺人。比如，溫家寶一邊在記者會上吟詩弄句、表演溫情，一邊囚禁劉曉波，迫害異議者，迫害信仰群體，製造大量冤案、假案，這些事實對於中國的政治犯們來說並不陌生，但在對溫進行人設「想見」的時候，這些現實存在的證據又都被自動迴避掉了，我們寧願相信虛假的「想見」，也不願面對殘酷的事實。

陷入這種「慈父情節」窠臼的不僅僅大多數的中國芸芸眾生，也有中國受過中共迫害的政治犯，這真是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或許是因為我們中國人從來就沒有一天站立做主人，幾千年來世世代代都習慣了做奴隸，潛意識中本能地沒有成為主人的設想，而習慣性地陷入仰望慈父、仰望清官、仰望統治者慈悲的固定思維之中。

尷尬的假設

我有一種尷尬的假設，如果今日中共效仿七十多年前的毛集團，網羅民主黨派，再來一個禮賢下士，一顧茅廬，國內外的這些曾經的政治犯會不會又像當年章伯鈞、羅隆基一樣再次輕鬆跳進中共的賊船。會嗎？不會嗎？我真不樂觀。溫家寶僅僅表演了一下溫情，就勾引的無數人春心漣漪，感激涕零，中共如果再來個一顧茅廬，恐怕太多人太容易忘記對自由民主法治人權的追求，「脫去青衫換紅袍」，跟隨中共做花瓶友人、參政議政去了。

中國底層平民至今還在盼清官，而異議者甚至受了中共迫害的政治犯還在烏央烏央地盼明君聖主，明君清官在中國史書上是不少的，但中國始終還是三權合一的暴政格局，有明君清官照耀的中國人還是一樣淪為除了苟活以外各項權利被剝奪殆盡的奴民。中國人要想改變這種不變的歷史循環，真要丟了我們的國粹——奴民政治倫理，學來美歐的憲政倫理才行。

僅以此文與同樣受過中共迫害、受中共統治的中國人共勉，改變中國數千年歷史沉澱的奴民思維，決不放棄對獨立做人的堅持，不放棄對自由的追求，不放棄民主憲政的嚮往，我們不需要明君，我們需要的是國人成為國家的主人。

※作者為中國人權律師，709案當事人及辯護人，美國漢弗萊項目訪問學者，2019年流亡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