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75年起，最多才多藝的當代藝術家辛蒂． 雪曼（Cindy Sherman）就只有一位模特兒：她自己。

以她的作品來說，她身兼模特兒、化妝師、服裝設計師、舞台設計師、攝影師。1975 年，為了交一堂課的作業，她創造了23張人工上色的照片，把自己的臉從一位樸素女孩一路轉變到性感蕩婦【圖1】。此後，雪曼創作了上百個不同人物，從迷失的年輕女子到有錢的中年社交名媛，每一個都有自己獨特的臉龐。

如同托普費爾，雪曼也是操弄你我印象的大師。雪曼的 8×10 黑白電影劇照系列【圖2】讓她聲名大噪。許多人看了她的劇照之後，都錯以為出自某部自己看過的電影，或是提到他們以為執導這部電影的人；安東尼奧尼（Michelangelo Antonioni）和希區考克（Alfred Hitchcock）就經常被提及。

但這些電影劇照並非出自電影，而是雪曼的想像。她沒有打算假裝她的角色真有其人，但她創造了我們似乎認得的「原型角色」，讓我們感到似曾相識，基於這份熟悉和衍生出的相關感受，又以【圖3】中的角色娛樂我們，或讓我們感到不安。

【圖1】無題編號479，辛蒂．雪曼，1975年，收錄於23幅人工上色明膠板印刷圖像，每幅大小為 4 3/4 x 3 1/2 英吋［12 x 8.8 公分］；全尺寸 20 1/2 x 33 1/2 英吋 ［52.1 x 85.1 公分，MP# CS—479］，藝術家與紐約Metro Pictures畫廊版權所有，八旗提供

【圖2】左：無題電影劇照編號21，辛蒂．雪曼，1978年，明膠銀鹽相紙，8 x 10 英吋 ［MP# CS—21］；右：無題電影劇照編號30，辛蒂．雪曼，1979年，明膠銀鹽相紙，8 x 10 英吋 ［MP# CS—30］，藝術家與紐約Metro Pictures畫廊版權所有，八旗提供

【圖3】左：無題編號463，​辛蒂．雪曼，2007至2008年間創作，C-print化學顯影相紙，174.2x182.9 公分[MP# CS— 463]；右：無題編號475，辛蒂．雪曼，2008年，C-print化學顯影相紙，92x76.5 英吋［233.7x194.3 公分，MP# CS—475]，藝術家與紐約Metro Pictures畫廊版權所有，八旗提供

不用雪曼那種劇場式的誇大，我們對臉的印象也還是可以受到操弄。數位修圖產業中的人就是這麼做。藝術界有超級明星，修圖界也有。巴斯卡．丹金（Pascal Dangin）有一大串名人客戶，而且合作的都是最有分量的時尚雜誌。就算他從不在時尚雜誌上的作品署名，各家博物館館長卻都說自己認得出他的作品。知名攝影師安妮．萊柏維茲（Annie Leibovitz）這麼形容他：

光是他曾經和你合作過，你就會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假如他經常和你合作，你大概會想，這個嘛，也許我可以吃這行飯。」丹金能憑藉神來幾筆，就把時尚模特兒與名人的圖像完全改頭換面。他不光能讓人變漂亮，還能像他自己所說的，「僅僅只對眼睛下功夫，就能改變某個人的性格。

你無須和雪曼或丹金一樣有天賦，也能透過調整圖像來成功操縱印象。我們可以運用書中前兩章提到的科技，創造出不同印象。我們可以拿第一印象的數學模型套用在真人臉像上；開發這種技術的人是瑞士巴塞爾大學（University of Basel）的米瑞拉．沃克（Mirella Walker）與托馬斯．費特爾（Tomas Vetter）。你已經在第三章見識到這些模型如何將一張真人的臉調出罪犯的外貌。

我們也能把「外向」印象模型套在另一張真人面孔上。我們可以逐漸提高臉的外向程度， 或是減少外向程度，然後看到細微但可觀察的差異。儘管臉本身維持情緒中立，但表情有些微變化。此時若請受試者評分，他們會覺得調高外向度的圖比原圖外向，調低外向度的圖則沒那麼外向。你能察覺到最外向的臉帶著微笑，最不外向的臉則有一抹悲傷。

不用修圖調整臉部光線，就能改變第一印象

我們甚至不用修圖動到任何特徵，光是拿臉部的光線玩把戲，就能改變第一印象。還記得提到的氣泡手法嗎？（書中章節曾提及）這種技術可以把辨認熟識臉孔，或是辨識情緒表現時關鍵的臉孔部位獨立出來。

達尼耶．費賽特（Daniel Fiset）和他的加拿大同事運用這項技術，請受試者判斷臉的值得信任與強勢程度，藉此找出臉像中的哪幾個部分，能增加或減少人們在臉上感受到的值得信任與強勢度。一旦完成，他們只消強化讓臉顯得值得信任的部分，就能增加臉孔的值得信任度。強勢度也只要依樣畫葫蘆就好。你可以在下圖看到應用結果。

【圖4】將影像中會影響「值得信任」與「強勢」感受的部分更凸顯或更低調。（八旗提供）

【圖5】將用於上圖的手法套用在美國前總統巴拉克．歐巴馬臉上。（八旗提供）

這種技術不是只能在生面孔上發揮作用。下圖就是運用在美國前總統巴拉克．歐巴馬臉上的結果。雖然我們知道【圖4】、【圖5】都是同一張臉，改變光線卻能誘發不同印象。我們沒有扭曲臉型，只有稍稍調整皮膚表面的狀態。這對改變我們的印象實在太好用了。

作者簡介

亞歷山大・托多洛夫（Alexander Todorov）
普林斯頓大學心理學教授，同時也是普林斯頓神經科學學院及威爾遜公共與國際事務學院成員。托多洛夫對於第一印象的研究廣受全球國際媒體報導，其中包含《紐約時報》、《衛報》、《紐約客》、《每日電訊》、《科學人》，以及美國公共電視台和國家公共廣播電台等。

譯者簡介

馮奕達
政治大學歷史學系世界史組碩士。專職譯者。譯有《消失在索穆河的士兵》、《世界帝國二千年》、《旅人眼中的亞洲千年史》、《大人的地圖學》、《全球史的再思考》等書籍與論文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