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團隊連續對南海問題發言，從國務卿提勒森（Rex Tillerson）在1月11日於國會任命聽證會上就南海問題質詢表示：「美國將會向中國釋出清楚訊號，首先要停止造島。第二，中國將不被允許進入人造島。」到白宮發言人史派瑟（Sean Spicer）23日的發言，表示「美國將會阻止中國拿走南海上屬於國際海域的土地。」也警告中國「如果南海島礁實際上是位於國際海域而非真正的中國一部分，美國將確保國際利益不被任何國家接收。」

從白宮發言人的立場可以得知，提勒森的說法並非個人意見，應為川普團隊內部共識，此舉也造成中國外交與國安系統的緊張，中國官員也只能重申中國南海立場，強化在南沙與西沙島礁的防衛能量，但對川普團隊接下來會出什麼招，實際上並沒有多大掌握與把握。

不過，我們仍然可以從提勒森與史派瑟的談話中，嗅出一絲絲的火藥味，首先，停止造島的呼籲，從歐巴馬時代便對中國進行交涉，但中國並未理睬，仍將在南沙群島中占領的七個島礁完成吹填工程，同時在西沙群島也開始進行填海造陸的工程，既成事實，除非因地震或海底活動自然因素或美國使用飛彈將其摧毀，這些填海造陸後的島礁或吹沙填海的人工島礁將永遠存在；反倒是針對人造島礁部分，無論是提勒森獲史派瑟均強調，不允許或阻止均需要美國展示實力，這與川普團隊認為強化海軍實力的思維一致，接下來觀察的應該是，中國趁著美國總統選舉與交接期而大力拉攏南海周邊國家，試圖修補南海仲裁案以來的齟齬，東南亞國家是否因川普政府準備採取對中國強硬立場而立即歸隊，仍須釐清川普操作南海議題真實目的。

師出有名：以南海仲裁裁決書為本

倘若外界質疑南海仲裁案是由美國在背後所主導，仲裁費用由美國補助菲律賓等事為真，那美國更不可能將「得來不易」的成果棄之不用；再者，美國倘要「師出有名」，裁決書的內容正好成為美國的尚方寶劍，由於仲裁結果中提到，中國所占島礁美濟礁為低潮高地，且為菲律賓專屬經濟區的一部分，中國對美濟礁的占領和建造活動，違反了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關於人工島嶼，設施和結構的規定。也就是說，川普團隊要阻止中國進入的島礁，實力上要有海上與空中武力的展現，法律上當然要以南海仲裁案裁決書為本。

挑動中國南海敏感神經所為何來？

在南海仲裁案結果出爐後，中國外交部副部長劉振民曾說：「仲裁案這一頁已經翻過去了。」其後，中國仍以「微笑外交」迎接菲律賓與越南領導人，希望南海維持穩定不鬧事，對中國而言，花些小錢買個安寧算是值得，但川普團隊顯然不這麼想。

承平時期，中國與美國之間存在的最大問題，並非軍事上的衝突，自由、民主、人權也不是最重要的問題，涉及到美國國家利益的貿易問題，例如金融與保險服務產業等，才是川普團隊關切的重心，由於中國共產黨管制市場經濟，美國企業要進入中國市場並不容易，中國政府特別在服務業貿易壁壘上處處設限，對中國來說，川普團隊在貿易上應該是對其有所求，但對川普來說，談判是一種「策略性思考」，無論是就職總統前將「一個中國政策」與貿易掛勾，或是現在團隊成員們透露處理南海強硬的態度，背後思維則是同一脈絡。

由於中美貿易談判難有進展，倘雙方發生貿易戰，將呈現兩敗俱傷的局面，川普團隊能夠換得的利益有限，況且倘中國採取拖延戰術，美國到頭來等同將拳頭打入棉花一般，對中國而言不痛不癢，但若在南海議題上挑戰中國，中國對內一方面要控制住民族主義的情緒與反美壓力，另一方面十九大以前解放軍是否因此按捺不住，在南海與美國挑起事端，對習近平在十九大前進行全面性的人事布局相對不利；對外一方面要顧及到東南亞國家再次向美日靠攏，選邊站的結果會讓中國在區域內孤立無援，另一方面又要在南海疲於應付美軍的挑釁，在經濟狀況不佳的情況下又要增加軍備與軍費，窮兵黷武的結果也只會讓周邊國家感受到威脅，日本與東南亞國家也會競相增強軍備，中國陷入「安全困境」（security dilemma），如此一來，美國正可對東亞地區增加軍售，或是強化美國自身海軍，讓軍工複和體的美國相關產業受益。當然了，如果中國不願在南海與美國正面衝突，希望維持目前穩定局勢，那川普團隊則會告訴中國說：「貿易，請讓步吧！」

※作者為中央警察大學水上警察學系兼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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