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iwan In Numbers：數字會說話　年金改革不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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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建榮 2017年02月03日 00:00:00

政府意欲推動年金改革，遭到許多軍公教團體抗議，但就客觀的數據而言，台灣的年金改革如果不積極推動，的確會導致各種退休基金都破產的命運。（攝影：李昆翰）

台灣的年金制度造成台灣沈重的財政負擔，雖然年金改革呼聲許久，馬英九在總統任內的2012年11月21日公開宣示推動年金改革，但也只是停留在只聞樓梯響的階段。蔡英文就任總統後，隨即推動在總統大選時的重大承諾：年金改革，但卻遭遇各界反彈的聲浪。坦白說，純就既得利益者而言，「我支持改革年金，但不要改到我的利益」，或許是不少人心中的聲音。

鄰近的日本，在1990年代經濟泡沫化以及老年人口逐漸增加後，每個內閣都面臨同樣的挑戰：年金改革。1972年以來，在位且連任最久的日本首相（內閣總理大臣）小泉純一郎（2001-2006），可算是近數十年來最受歡迎、支持度最高的首相之一；然而，小泉純一郎也是因為在2004年積極推動年金改革，因此重創其支持度。顯然，年金改革是一項吃力不討好且阻力重重的政策。

國民年金早已入不敷出

就客觀的數據而言，台灣的年金改革如果不積極推動，的確會導致各種退休基金都破產的命運。以軍公教與勞工的退休基金為例，軍人退休基金早在2011年就已經入不敷出（保費收支逆差），公務人員退撫基金在2015年入不敷出，公立中小學教師退撫基金在2014年入不敷出，勞工退休基金則是會在2018年入不敷出。以2015年的公務人員退撫基金為例，保費收入約186億（18,605,333,242）元，但支出卻有約275億（27,506,253,588）元，不足額高達約89億（8,900,920,346）元。

倘若年金制度不改，軍、公、教、勞工的退休基金將分別在2020年、2031年、2030年與2027年破產。在2017年1月下旬，民進黨政府針對公教與勞工提出年金改革草案後，公務人員退撫基金延至2044年破產、教育人員退撫基金延至2043年破產、勞退基金延至2036年破產（詳見表一）。政府政策希望藉此能確保年金能夠至少在現行制度下延續一代，再依據經濟發展等實際狀況，固定時間例如5年或10年定期檢討改善。

台灣年金制度的職業別差異極大

台灣各種不同職業的退休年金請領年齡、金額、所得替代率有非常顯著的差距，台灣的退休金制度也與先進國家有明顯的差異。以OECD（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的成員國為例，OECD國家的平均退休金所得替代率為54.4%，高所得的替代率約為47.8%，中所得為52.9%，低所得為64.5%；其中，日本國民年金所得替代率平均為35.6%、美國38.3%、德國42.0%、法國58.8%；此外，OECD成員國或歐盟退休請領年齡多數集中在65歲~68歲。再者，更有國家鼓勵高齡繼續就業延後請領退休金，例如澳洲從2013年起，鼓勵高齡者就業，取消提撥退休金年齡上限，要求雇主對未滿75歲的工作者提撥退休金。

然而，台灣的所得替代率，不僅高所得者替代率遠高於低所得者（表二），各種職業的所得替代率也都高於OECD成員國（見表三），退休請領年金年齡也早於先進國家，例如公務員平均退休請領年齡是56歲、中小學教師54歲、軍人較為特別是45.6歲、勞工61歲、農民則是65歲。平均退休金也有極大的差距，例如，公務員56,383元、中小學教師68,052元、軍人49,379元、勞工16,179元、農民7,256元。

在這次的改革方案中，政府參考先進國家的退休金月提撥率，公教的月提撥費率由8%~12%逐年提撥到18%（公教負擔35%、政府65%），勞工也由9%逐年提撥到18%（勞工負擔20%、雇主60%、政府20%），希望能夠平衡財政負擔。然而，依照現行的退休金制度與所得替代率，各種退休金要達到平衡狀態的話，公務員的月提撥金必須是40.7%、中立中小學教師是42.3%、勞工是27.84%。顯然，調整所得替代率與拉高月退金提撥比率勢在必行，而這種多繳少領的狀態當然不受歡迎，但這也是全球共同的趨勢。

如果年金再不改革，台灣的財政將岌岌可危。以2014年的台灣潛藏性負債為例（表四），短短6年，新舊制軍公教退撫金增加3兆1,210億元，達到8兆5,048億元，勞保增加6兆8,581億元，來到了8兆7,761億元。若我們再以政府的預算支出來計算，以2016年為例，中央與地方政府必須支付45萬名軍公教保險及退休金3,108億元；其中，中央政府必須負擔1,472億元，軍公教占台灣總人口1.9%，但這筆預算占中央政府總預算7.5%。若再以政府其他預算來做比較，2016年的國防支出預算為3,112億元，也就是說，一年的軍公教退撫支出也差不多就是台灣國防的一年預算。顯然，台灣的年金制度，的確是達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

不過，改革終究要保障弱勢，雖然這次的公教勞工國民年金改革方案，所得替代率部分提出了先調降至75%，再逐年調降到趨近國際水平的60%；但也必須保障最低的公教月退俸，其中，依制度別保障最低25,000元或32,160元，不受最高60%的所得替代率約束。

當然，各職業別對於這個年金改革方案，包含替代率、退休年齡、請領年齡都有強烈的不滿；但是，看看這些客觀的數字，台灣的年金改革的確非做不可。雖然也有支持改革的人，不認同這種無法一次到位根本解決問題的作法，認為長痛不如短痛；但是，這種漸進式的作法都已經遭遇到強大的阻力，一次到位的作法，恐怕不是改革，而是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