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19日，中國央視國防軍事頻道官方微博（簡稱「央視軍事」）釋出一段解放軍飛行員雙語喊話驅離外軍機的影片，說明2020年5月下旬，進駐某沿海機場的南部戰區空軍航空兵某旅飛行大隊長盧賡，在接獲外軍機抵近偵察通報後，立即前出處置的概況。

2021年6月21日，「央視軍事」再次發布南部戰區空軍同一航空兵旅的訓練影片，介紹該旅所展開的多兵種、多機型體系攻防演練，以及大隊長盧賡與僚機如何在擺脫敵追蹤後，以導彈擊中海上靶標的情形。就在解放軍打造南部戰區空軍部隊樣板，遂行政治宣傳同時，吾人亦得管窺解放軍於南海空域的戰場經營樣貌。其大致可分為被動式、主動式之經營模式：
 

管制島礁「內控線」與領空的被動式經營

按6月19日影片所述，南部戰區空軍航空兵某旅飛行員示意外軍機「進入中國軍機活動空域，危及飛行安全」，惟「無視第一遍警告，依舊不斷迫近我內控線」。前揭「中國軍機活動空域」一說，乃中國空軍實施空中攔截時的慣用語彙，大抵指其「防空識別區」，而較屬罕見的，是所謂「內控線」一詞。

觀《中華人民共和國飛行基本規則》空域管理劃設一節，僅明文空中（臨時）禁區、空中（臨時）限制區及空中（臨時）危險區等類別（第17、18、19條），並未觸及任何「內控」之概念。有鑒於中國至今僅在西沙群島公布領海基線，南海諸島中僅西沙具備領空宣告暨管制的前提，故筆者認為，「內控線」應係北京在尚未公布南沙群島領海基線與領海領空範圍之前，中國於所佔南沙島礁暫定的12海里界線，與其相對的，似於九段線沿線所劃設的「外控線」。「外控線」應係解放軍對進入南海之外軍機啟動監控之警戒線，一旦外軍機進入「內控線」，則可視為對中方領空的侵犯。

進一步來說，在北京未對南海公告劃設防空識別區之情況下，實務上解放軍空軍係以領空界線及「內控線」之管制，來分頭經略中國於西沙及南沙所佔島礁之空域。此屬於解放軍南海空域的被動式戰場經營。
 

南海戰巡導向的主動式經營

2020年8月中，湖南衛視播出《戰旗美如畫第3集：霹靂雄鷹》電視節目。該節目一則為前揭「某沿海機場」及「某航空旅」提供解答，亦即為南部戰區廣東遂溪第6航空旅，一則揭露了該航空旅所屬蘇-30MKK戰機早先於南海實施達10小時的戰巡任務。在該次打破解放軍殲擊機最長飛行紀錄的航程中，該批6架次的蘇-30MKK戰機編隊，飛越了南沙渚碧礁上空，並由伊爾-78加油機為蘇-30MKK多次加油。

此種以南海戰巡為導向的主動式戰場經營，乃發軔自南部戰區列裝蘇-30MKK的2016年。該年8月蘇-30MKK與轟-6K等多型戰機赴民主礁（黃岩島）及南沙群島附近空域實行戰鬥巡航，蘇-30MKK並2次實施海上空中加油。觀蘇-30MKK戰巡南海島礁之進程，蓋始自距中國大陸較近之民主礁，復至較遠之渚碧礁，更遠之永暑礁。隨著解放軍空軍南海戰巡主角蘇-30MKK起降據點不斷向南，運油-20前往南海南緣為重型戰鬥機進行空中加油之日倏忽將至，足可預見，動輒需要蘇-30MKK等重型戰機護航的轟-6家族戰機，也會與之南進。此對於頻繁由馬六甲海峽進出南海南緣的美國航艦而言，自是難以承受之重。
 

南海空軍行為準則恐流於空談

包含前言提到的外軍機，乃至於在2020年10月19日「央視軍事」短片中遭解放軍空軍驅離的外軍機，據信都是越南空軍的蘇-30MK2V戰鬥機。目前中越兩國間並未簽署任何雙邊形式的空中或海上意外相遇協定，而既有的領導人熱線（2008）、外交部海上危機管控熱線（2014）、國防部熱線（2014）似嫌聊備一格，在處置空中危機上更是緩不濟急。

甫於2021年6月15日發布的第15屆東協國防部長會議（ADMM）聯合宣言，觸及了2018年ADMM所簽署的《軍機空中相遇行為準則》（Guidelines for Air Military Encounters, GAME）。在該宣言強調營造有利環境早日達成「南海行為準則」的同時，也對包含《軍機空中相遇行為準則》、《海上意外相遇規則》（CUES）等旨在消除緊張、意外風險以及海空域間誤解和誤判的信心建立措施，表示歡迎。

即使中國原則上支持《軍機空中相遇行為準則》（GAME），但是在中國相當程度將南海視作「私海」的前提下，任何與解放軍軍機在南海空域遭遇的越南軍機或其他外軍機，似不應期待中國遵守GAME規則。

※作者為國防安全研究院中共政軍與作戰概念所助理研究員。本文授權轉載，原文出處。

（本評析內容及建議，屬作者意見，不代表財團法人國防安全研究院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