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政黨立委近日提出去除貨幣上「蔣公」的構想。這種想法引發中國國民黨支持者的強烈反彈，指控執政黨吃飽飯沒事做、不務正業、撕裂社會、浪費公帑。相對地，我認為這是執政黨少數的良好提案。理由很簡單：「蔣公」是具有極大爭議的政治符號，此外，我們可以逐步、低成本地去除。

即使號稱身處自由社會，政治符號卻是無處不在。國歌、國旗、國旗歌都象徵了特定的（漢人中心）意識形態；各種「紀念館／堂」、銅像林立；路名、廣場名稱，甚至軍艦的命名都充滿「政治味」。我們必須了解這些政治符號到底在做什麼：

首先，政治符號是「以我們的名義去尊崇」。國家機器代表人民發聲，而當國家機器以特定的人民、地名、事件名稱去命名一些東西時，就等於是以我們的名義，宣稱這是我們所共同推崇的人物、價值觀。其次，政治符號是「潛移默化地讓人接受」。當一個人的名字、頭像不斷地出現在我們的生活當中時，人們 — 特別是沒有相關背景知識的人 — 自然會覺得這些政治符號所代表的東西相當自然、親切。

政治符號本身可能沒有什麼不好。只要國家所推崇的東西確實是，一、執得推崇的東西，二、人民所推崇的東西時，以人民的名義去推崇就沒什麼不好。更進一步來說，如果政治符號所代表的價值觀，確實是人民有意識想要維繫的，就沒有侵犯人民的自主性。

然而，當今的台灣社會確實充斥了大量飽受爭議的政治符號。其中最重大的爭議，莫過於「蔣公」。對一些信徒來說，「蔣公」確實要當神來膜拜。然而，對更多人來說，蔣介石手染的鮮血讓人無法認同。對於親身經歷白色恐怖的人，或者他們的親友、家人來說，把「蔣公」放在貨幣上，很可能比把鄭捷放上去更為殘酷。這等同於要他們隨時帶著加害者的肖像，同時承受「國家就是認同傷害你的人」的這種痛苦。

當然，有許多人會說，動不動就要更改政治符號浪費公帑。這是很爛的說法。為了避免持續不斷地傷害被害人以及家屬，花再多錢都值得。這是正義最基本的要求。然而，我們或許可以跟心中只有錢的人稍微妥協。我們不要求立即回收所有帶有「蔣公」的貨幣。貨幣定時要更新。我們在更新時，把一些比較沒有爭議、比較可以共同接受的東西放上去就好了。（舉例來說，我們就應該反對把蔡總統印上紙鈔。）

至少就貨幣來說，我們可以逐步去除帶有極大爭議的政治符號。而對於堅持不能換的人來，我們只能說「我們沒有義務花費我們的國家資源，去膜拜你們的神」。

※作者為澳洲國立大學博士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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