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稱俄羅斯2021年重中之重的首長司令部戰略演習──「西方－2021」（Zapad-2021），於9月9日至17日在俄羅斯與白俄羅斯兩地分兩階段進行。演習實兵階段則於9月10日至16日在俄羅斯9處訓練場、白俄羅斯5處訓練場與波羅的海水域展開。演習旨在檢驗俄白兩軍保衛聯盟國家軍事安全與領土完整時，實施聯合行動以及在戰鬥協同方面的準備與能力。俄白兩國共有20多萬名軍人參演，動用約80架飛機與直升機，包括290輛坦克、240門火炮、多管火箭系統和迫擊炮在內的760件作戰裝備，以及15艘軍艦。

惟中國此次僅以上海合作組織（Shanghai Cooperation Organization, SCO）成員國身分派員觀察，未如此前於「東方－2018」（Vostok-2018）、「中央－2019」（Tesntr-2019）與「高加索－2020」（Kavkaz-2020）演習派兵參演，亦未如過往大肆宣傳，其低調舉措顯然另有考量。

避免落人口實

在「西方－2021」演習舉辦前，俄羅斯即表示將邀請上合組織成員國參演，然而8月上旬卻僅見中國就中俄「西部．聯合－2021」（Zapad/Interaction-2021）演習的宣傳，並未見中國表態參加舉辦在即的「西方－2021」之意。直至8月20日，俄羅斯國防部國際軍事合作司就演習召開的說明會才公布中國今次演習僅派員觀摩。

為檢驗四大戰略方向的戰備，俄羅斯會輪流舉辦代號「東方」、「西方」、「中央」與「高加索」的戰略演習。由於該層級的戰略演習向來僅邀請俄國軍事友邦參演，故中國於2018年首度獲邀參與「東方－2018」演習後，無異昭告世人中俄軍事合作關係非比尋常。此後，中國又連年參與「中央－2019」與「高加索－2020」演習，中俄儼然已將該系列演習列為雙方軍事合作常態項目。

惟參與「西方」系列演習卻可能讓中國陷於尷尬處境，畢竟俄國歷年於西部戰略演習的想定對象皆為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 NATO）與美國，而「西方」系列演習近年更與俄白兩年一度的聯合戰略演習合併舉辦。中國參與該系列演習實無合理性，不似過往的參演在地緣上仍師出有名，尚能宣示防堵恐怖主義與極端主義。不過，中國藉反恐之名參與「中央」與「高加索」系列演習亦仍顯牽強與疊床架屋，畢竟中俄兩國與上合組織成員國之間並不乏以反恐為名的演習，中國實無必要再引人非議。

時值歐盟國家關切印太局勢，並紛紛派遣艦隊巡弋印太地區，在面臨美國「印太戰略」（Indo-Pacific Strategy）圍堵之際，中國若參與對北約與歐洲國家針對性極強的「西方－2021」，不啻坐實北約指稱中國對其構成「系統性挑戰」的指控，並平添歐洲國家向美國靠攏，合力圍堵中國的藉口。「西方－2021」甫落幕，挪威國防部長詹森（Frank Bakke-Jensen）即要求俄羅斯應提高其軍演的透明度，而此前北約亦曾抗議其未受邀觀摩。故中國未循往例參與俄國最高層級戰略軍演，極可能認為此時無需捲入俄羅斯與西方的對峙，以免徒增紛擾並避免印太地區事端擴大。

派員觀摩以維持常態合作

中俄常以軍演向對手傳遞政治訊號，並已發展出不同系列的常態軍演。一是以反恐為名，且泰半於上合組織框架下舉辦的「和平使命」系列演習。二是著眼於海上非傳統安全和全球海洋戰略穩定的「海上聯合」系列演習，演習地點更隨著兩國對美關係緊張而異。「海上聯合－2014」東海軍演、「海上聯合－2015」第一階段地中海軍演，以及「海上聯合－2017」第一階段波羅的海軍演皆屬之。

中國自2018年起開始參與俄羅斯以四大戰略方向籌辦的首長司令部戰略演習，則能視為中俄另一新系列常態軍演。相對於「和平使命」與「海上聯合」演習，該首長司令部戰略演習對大國針對性極強，且意涵遠甚於其他演習，的確是政治操作的極佳平台。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中國此時若大張旗鼓參演「西方－2021」，恐將適得其反。故派員觀摩並維持最低限度參與，除避免為己增加困擾，又可不中止中俄在該系列演習的合作，顯然是中國目前最佳抉擇。中國此舉亦反映出中俄軍事合作未明文結盟，卻能戰略合作且無需承擔相應壓力的權宜特性。

※作者為國防安全研究院國家安全所副研究員。本文授權轉載，原文出處。

（本評析內容及建議，屬作者意見，不代表財團法人國防安全研究院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