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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IS為何能在歐洲成功招募年輕人? 暴力團體在特定情境將迅速發展

賈米爾.吉瓦尼(Jamil Jivani) 2021年09月27日 14:00:00
法國尼斯教堂2020年10月發生恐怖攻擊。(湯森路透)

法國尼斯教堂2020年10月發生恐怖攻擊。(湯森路透)

緒論:巴黎恐襲

 

二○一五年十一月十三日,法國巴黎及近郊發生了一連串自殺爆炸和大規模槍擊事件,造成近五百人死傷。這些暴行是由恐怖組織伊斯蘭國(ISIS)的九名男子所執行。法國總統稱巴黎襲擊是針對法國的「戰爭行動」。

 

在接下來的幾天,新聞名嘴和在社群中帶風向的網友迅速聚集在他們的意識形態陣營中,把攻擊者視為某個宗教或種族的無名代表。一方把殺戮歸咎於宗教和文化,而另一方則認為恐怖行動肇因於種族主義。可想而知,這些辯論與前一年另一次恐攻後,在HBO《馬赫脫口秀》(Real Time with Bill Maher)節目中,演員班.艾佛列克(Ben Affleck)和哲學家山姆.哈里斯(Sam Harris)與比爾·馬赫(Bill Maher)之間的著名對談相同。代表「非難宗教和文化」一方的哈里斯認為,在舉世十億以上的穆斯林中,有很多人持極端信仰,也有聖戰分子想要對非信徒發動戰爭。而相對的,代表「恐懼種族主義」一方的艾佛列克則激烈捍衛,並把哈里斯比為因幫派暴力而對黑人抱持成見,污衊黑人的人。

 

這些討論所缺乏的是讓人們看到躲在這些怪物背後的人,看到掩蓋在標題之下以及在瘋傳影片之後的個人故事。他們往往忽略巴黎襲擊者真實的生活,以及同樣重要的周遭社群,或只是對他們做表面的檢討。但隨著辯論的進行,我明白了策劃這些悲劇的年輕人並不像我最初想像的那樣陌生,也不像艾佛列克和哈里斯的對談所呈現的那樣單純。

 

巴黎恐攻的兩名主謀阿布德哈米.阿布阿烏德(Abdelhamid Abaaoud)和薩拉赫.阿布德斯蘭(Salah Abdeslam)在宣誓效忠ISIS之前,雖然生活和一般人並不一樣,但卻未必顯示他們日後會成為殺手。兩人均於一九八○年代後期在比利時出生,父母是第一代摩洛哥移民。他們在布魯塞爾的莫倫貝克區一起長大。兩人都犯過一些輕罪:二○一○年,他們倆因擅闖一個停車場而同時被捕。阿布阿烏德至少入獄三次,而阿布德斯蘭則嘗試創業:他在莫倫貝克和人合開酒吧,也兼任經理。兩個人的背景都並沒有顯示他們對伊斯蘭教信仰特別虔誠或傳統。父母親的宗教和文化在他們的生活中,似乎遙不可及。

 

令我驚訝的是,巴黎恐襲者與我在多倫多郊區長大時相處的一些年輕人有相似之處:他們都是移民的孩子,生活在弱勢社區,犯過一些小罪,並且雄心勃勃。當然,我的同輩中並沒有人由輕罪演進為恐怖主義極端分子,但這並不表示他們不同樣容易受到破壞性的影響。在成長期間,他們經常禁不起身邊的人遊說,做出壞事。他們惹上諸如打架之類的麻煩,都是因為周遭有人鼓勵他們犯罪的結果。

 

我想了解ISIS在歐洲成功招募年輕人是否是我在自己和朋友生活中所見到這種情況更極端的例子。如果是,為什麼我的朋友是出現在針對小規模犯罪的「打擊犯罪」報告中,而不是在CNN或BBC的恐怖主義報導上?歐洲這些年輕人怎麼會和他們的國家脫節到這樣的地步,讓敵人得以招募他們加入?我們能由其中學到一些有價值的教訓嗎?為了尋找這些問題的答案,我在二○一六年二月前往布魯塞爾,進行和本書有關的研究。

 

我花了十多年的時間在美加研究接觸暴力犯罪分子、鼓勵衝突的意識形態,和其他反社會影響力的年輕人。巴黎恐襲事件後,我在比利時的這段時間也正是我擴展我的行動之時。具體說來,我努力改善塑造年輕人生活的公共組織,以協助年輕人獲得正面的影響,比如學校、兒童福利機構和警察局,並讓男性以為人父母,導師和青年工作者的身分,更積極參與社群。這種行動的根源,是我由自認為這輩子擺脫不了犯罪人生的文盲高中生到耶魯大學法學院畢業生和屢獲殊榮律師的歷程。

 

表面上,人們總認為吸引年輕人的各種暴力團體──幫派、恐怖分子、極端主義者網路、組織更鬆散的罪犯,是截然不同的類別。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如果人們認為種族、宗教、階級或鄰里之間的差異無法協調時,這些暴力團體便會蓬勃發展。我在工作中也發現,為追求歸屬感和兄弟情誼而轉向暴力的年輕人之間,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自我毀滅的年輕人(面對上癮問題或打算自殺的年輕人)和孤立的年輕人也表現出許多這些特徵,他們的舉止並不極端,因此不至於上新聞報導,但他們卻由外界退縮。能夠協助某一群邊緣化年輕男性的技巧和策略,也可以用於其他群組。

 

本書的動力是我頭一次離開多倫多前往比利時時,加拿大記者納拉.艾耶德(Nahlah Ayed)對我的採訪。我很緊張,因為納拉是世界知名的記者,而我對上電視上還感到陌生。我對大多數問題都回答得相當好──直到她提出最後一個教我措手不及的問題:為什麼是年輕男人?

 

納拉想了解為什麼像她這樣的記者最後會如此頻繁地報導像我這樣的年輕男性。的確,我們經常出現在新聞頭條上,而且往往都不是因為好的理由。不過訪問那一天,我承受不住這個可能朝許多方向發展的問題,最後我把重點放在年輕人面臨的經濟壓力,並解釋說,如果他們認為自己不能夠養活自己或家人,就可能會遭受創傷,導致極端的思想和行為。

 

這答案並不妥當──太短,又太簡單,而且我答得結結巴巴。離開電視錄影棚時,我覺得自己很失敗。身為年輕人,我知道年輕人的掙扎和勝利。我在學生時代就以此為主題做了研究。我現在的工作目的是要減輕這些掙扎,並複製這些勝利。我的答案應該要反映這些個人和專業的見解。

 

但是採訪已結束,所以我只好把這個問題放在腦海裡。我寫下這本書,給世人更好的答案。

 

西方年輕人為什麼這麼容易落在自認為歸屬的國家的主流道德觀念之外?以下的篇幅包括我在試圖了解這個問題時所學得的一切。對於如何保護年輕人避開負面影響,我也提出一些想法。最重要的是,我想開發言詞和參考點,協助年輕人的家庭和年輕人溝通他們人生中所發生的事物。

 

在我講述故事中的年輕人有好有壞,有受害者和行凶犯罪者,英雄和反派人物。我更改了一些個人的資料,也用了綜合的角色。

 

我大部分的寫作背景都是在黑人和穆斯林社群,因為那是我生活和工作的環境,但是我希望超越種族和宗教的差異,強調塑造年輕人生命的共同經歷。我努力著重在代表性不足和經常受忽視的聲音,以及越來越需要我們集體關注的人。我無意取代或放棄討論年輕女性和聲音必須被他人聽到的人。在這方面,我遵循的是歐巴馬總統「守護兄弟」(My Brother’s Keeper)計畫所樹立的榜樣,著重於年輕人的生命,但也不破壞實現正義與平等的其他努力。

 

本書還概述了有效對抗世界各地各種青年激進化的社群組織和行動主義方法。如果社群組織者和維權人士能夠更進一步互相學習,共享資源,並交流最佳做法,我們就更能夠保護年輕人免受有害影響。家長、老師和其他指導年輕人的人也可以由了解如何在危機中吸引年輕人的方法而獲益。

 

最後,許多重要的書籍促使身為年輕人的我個人的成長。在我人生不同的時刻,在適當時機閱讀適當的書籍提升了我的世界觀,並改變了我對自己和他人的看法。我希望本書也能對處於相似地位的其他人做出同樣的貢獻。

 

 

 

作者簡介

 

賈米爾.吉瓦尼(Jamil Jivani)

 

  律師和社群社運人士。他目前是奧斯古德法學院的客座教授,專事研究社群組織和地方經濟發展。他與《絕望者之歌》作者傑德.凡斯共同創辦了非營利組織「我們的俄亥俄再生」(Our Ohio Renewal),以解決美國白人勞工階級面臨的問題為宗旨。

 

譯者簡介

 

莊安祺

 

  臺大外文系畢,美國印地安那大學英美文學碩士。譯作包括《感官之旅》、《Deep Play心靈深戲》、《園長夫人》、《艾克曼的花園》、《氣味、記憶與愛欲:艾克曼的大腦詩篇》、《愛之旅》、《我的大象孤兒院》、《美味不設限》、《巴黎人》、《萬病之王》等。

 

※本書擷取自《年輕人為何憤怒:暴力組織的危險誘惑以及我們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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