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民國要在有限的國防資源中,擬定以小搏大的軍事戰略,同時兼顧國際政治的敏感性,是高度的戰略藝術。(資料照片/軍聞社提供)
武裝部隊的總體戰力是複合因子組成,主要包括領導能力、硬體裝備以及士氣(morale)所共同構成,這也是一般認為「戰爭是一種科學與藝術」(war as a science and an art)的原因。國軍的士氣問題向來為各界所關切,然而外媒與部分人士質疑國軍士氣,甚至指稱難以抵禦中共的攻擊,如此評價恐是將個案、技術問題等片面認知的過度解讀。如同以色列部隊有種族問題,卻是全球戰力最強部隊之一;美軍各單位也有戰區佈署士氣問題但無人認為美軍沒有戰力;日本自衛隊因為供餐問題懲處軍官,但不能反映自衛隊的整體戰力;南韓軍隊則正遭遇變性人的權益問題。簡單說,各國武裝部隊都會有工作內容、任務分配、勤務負擔等技術層次的管理問題及個案,若將片面認知等同全般狀況,則難以了解全貌。
所謂的士氣相關定義較為抽象,依照美軍《野戰手冊 22-100》(FM 22-10)將士氣定義為「戰爭中的人性因素」(human dimension of war),而軍事學家富勒(John Frederick Charles Fuller)將其視為士兵的責任感,也就是透過訓練抵消自我保護的恐懼本能,並執行任務。也類似企業管理的「員工士氣」(employee morale),包含主管領導能力、制度公平性、工作氛圍所共同構成並相互影響。
是以,士氣的組成及影響因素,難以由單一事件或個案作為解讀,特別是在群體作業的武裝部隊,在軍種、兵種高度分工又要協作,任務急迫又需保密的高壓工作環境中,社會對於戰爭樣貌、乃至負責的任務、專長之了解都較為有限,導致片面認知,也就可能產生盲人摸象(the blind men and the elephant)的片面效應,導致解讀的落差。
傳媒與網路科技的發展,各類影音觸及率較以往更高,而現代戰爭的影像是高科技場景的濃縮,因此一般人會對戰爭存有按鈕戰爭、自動化戰爭的片面認知。軍隊是社會的縮影,因此對於部分退役的人員進行訪問,就可能因為前述高科技戰爭的形象,與服役個員在部隊中僅接觸到基本訓練(basic training)的經驗產生落差,此種片段式的經驗比較,就會產生心理學的「自我貶抑」(self-deprecating)認知,認為台灣軍隊落伍。
例如一般人常詬病國軍的「營區拔草掃落葉」,在現今大學教育中也常見於「勞作教育」,事實上各國軍隊也會進行類似勤務,例如駐外美軍也會對周遭住民地提供社區清潔(community cleanup)的睦鄰勤務(如圖1、圖2)。同樣的,部分人士詬病的刺槍術,即使先進的英、美、澳洲、日、韓等國家亦有進行戰鬥刺槍訓練(bayonet training),以作為單兵搏擊的戰術訓練(如圖3),勤務多樣化的所涉及的比例原則,而非軍隊全在做同一事務。
此種選擇性的比較,若是對照共軍宣傳的訓練影片、或共軍機艦擾台的新聞,又會產生另一種片段式的認知,也就是共軍強大,而國軍只在掃地練刺槍。事實上,共軍也會進行非軍事的勤務與基本的訓練,只是閱讀受眾並未助益,此種「去脈絡化」(decontextualization)的媒體傳播,就會產生共軍戰力較強的片面認知。
由於戰場由勞力密集走向數位密集,現代武裝部隊的人力日益精簡,因此相關的參謀作業、庶務等流程也應輕簡,易言之軍務改革的核心就是精兵簡政。
實際上,各國軍隊的改革,其積極性與目標導向可說不下於企業界,其精神甚至可說是軍事新創公司,西方國家的軍隊隨時都在導入新的思維,也不吝於試錯(try and error)以提高未來戰場競爭力。中共軍隊也是,不斷引進外軍思想,雖其科技仍不如西方,但其從無到有、從有求好的意志與耐性,是值得專業上的敬重。
同樣,國軍的制度與管理自然不盡完善,特別是在傳統重文輕武的文化下,預算的投入以及資源運用的監督都受到極大挑戰,因此國防改革的路徑相較其他國家更為艱辛。
易言之,中華民國要在有限的國防資源中,擬定以小搏大的軍事戰略,同時兼顧國際政治的敏感性,是高度的戰略藝術。而在軍務的操作面,則要兼顧外購武器來源有限、國造武器產量有限以及少子化的人口結構、兵力火力的配比、後備戰力調整等複合性的問題。儘管有此些挑戰,但在此改革過程中,除了漸進式增加國防預算、各式武器的採購等努力外,加強與社會、乃至外媒之戰略溝通,得以完整了解避免片段資訊之解讀實屬必要。
尤其是為外界忽略的,是國安團隊、國防部提高部隊士氣的努力,包括單兵個裝、營舍改良乃至野戰口糧等「小而重要」的投資,符合美軍定義的「士氣、福利、休閒」(Morale, Welfare and Recreation, MWR)部隊支持的三維要素,都對士氣的維繫與提升具有正面效益。
※作者為國防安全研究院國防戰略與資源所副研究員。本文授權轉載,原文出處。
(本評析內容及建議,屬作者意見,不代表財團法人國防安全研究院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