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近日因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公佈的檔案資料，引發爭議，不僅讓促轉會的角色功能蒙塵，也讓外界憂心未來更多「黑資料」的曝光，是否進一步撕裂台灣族群與朝野政黨的和好。檢視歷史，南非轉型正義有效走出傷痛，實現實現「修復式正義」（restorative justice），值得國人借鏡。

南非轉型正義，避免重蹈德國「紐倫堡模式」勝利者，對加害人報復性懲罰的審判；也超越智利式的「全國特赦」，以無為態度面對歷史。南非採取「用特赦換真相，用真相換和解」策略，讓受害者藉真相曝光獲賠償；也讓加害者可以有自新繼續走下去的勇氣。南非轉型正義成功，該國曾獲諾貝爾和平獎的首位黑人總統曼德拉(Nelson Rolihlahla Mandela)、白人總統戴克拉克（Frederik Willem de Klerk），及聖公會首位非籍大主教屠圖（Archbishop Desmond Tutu），三人居關鍵影響力。

當年執政的國民黨籍總統戴克拉克，以寬大包容政治胸襟與遠見，在個人掌握權力情況下，願意超越種族、黨派之私，接納在獄中服刑的政敵曼德拉，並且運用執政影響力，舖陳廢除「種族隔離」偏私政策，開啟南非國家民主正常化契機。

在戴克接克成全下，1990年3月14日在監27年的曼德拉獲釋，隨後與戴共同致力廢除「種族隔離」政策，曼德拉更於次年南非首度總統「一人一票」普選中獲勝當選總統，有了民意與正當性推動「轉型正義」政治工程。

南非近八成信仰基督教，曼德拉邀請屠圖大主教出任「真相與和解委員會」（Truth and Reconciliation Commission）主席，屠圖因著他個人在信仰、道德的高度，秉持「沒有寬恕就沒有未來」理念，配合曼德拉的政治影響力，兩人帶領國家完成「轉型正義」，避免因轉型失序，引發政治衝突暨種族屠殺。

屠圖出任真相委員會主席前，就致力憑藉宗教力量，挺身帶領南非近八成黑人種族，對抗少數白人實施的「種族隔離」政策。他擔任「教會聯合會」秘書長曾宣告，「你們白人將聖經帶給我們；現在我們黑人要認真地看待它。我要告訴你們：種族隔離政策，不論你們怎麼稱呼它，都是邪惡的、反基督的、反聖經的。如果有人說我錯了，那我只好燒掉聖經，不再做基督徒」。

屠圖當時尚未成為主教，但他已預言，「我要政府現在或永遠知道，他們想要護衛根本不可能護衛的體制；所以他們一定會失敗。因為他們和邪惡、不義站在一邊。就像過去許多這類人一樣，尼祿、希特勒、阿敏，他們終將成為歷史的殘渣和灰燼」，歷史最後果然如他所預見，南非種族隔離體制也終結在灰燼中。

回顧南非轉型正義的成功，對比台灣目前推動轉型正義遭遇的困境，可以明顯看出問題癥結所在。首先是主責機構的層級太低，南非由總統任命成立委員會，直接向總統負責；台灣促轉會卻屬行政院任務型編制的二級獨立機關，因此對於處理相關事務，缺乏政治高度與政治敏感度。

其次，南非主其事者是屠圖大主教，他個人在國內的聲望與公信力，加上深獲總統曼德信任與授權，顯然非台灣現有促轉會主事者可以望其項背。因此「他山之石可以攻錯」，小英總統若要在任期內完成國內轉型正義工程，對於現有促轉會組織暨主事者調整，責無旁貸。

※作者為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