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舉辦11年的台北上海雙城論壇，原本在今年台灣本土疫情爆發、兩岸衝突升溫下，一度胎死腹中，然而雙方堅持「不斷流」，幾經波折仍敲定12月1日由台北市長柯文哲、上海市長龔正跨海視訊舉行。不過礙於籌備倉促，今年規模大縮水，2小時走完議程，堪稱史上最極簡。有鑑於國內反中情緒升高，為避免遭外界抹紅，柯文哲今年除了維持「五個互相」論述基調，也考慮針對中國外交壓迫、共機擾台等現況，適時向對岸反映「台灣人民的心聲」。

消弭兩岸「仇恨值」　柯文哲釋善意堅持續辦

台北上海雙城論壇自2010年郝龍斌市府時期首度舉辦，至今邁入第12年，每年由台北、上海輪流主辦，相互到訪交流，柯文哲任內已3度率市府代表團訪滬，並2次與前後任國台辦主任張志軍、劉結一會晤，為蔡英文政府執政後，兩岸最高層級的官方交流。今年再度輪到上海方主辦，原定6月中舉行，未料台灣本土疫情大爆發，雙方籌備作業隨之停擺。

柯文哲過去多次私下向幕僚提及，雙城論壇行之有年，兩市合作交流順暢，「要斷也絕不能斷在我任內。」然而，今年5、6月正值萬華疫情大爆發，北市府上下為了抗疫，忙到焦頭爛額，上海方見狀也緩下腳步，不再詢問論壇籌備事宜，柯文哲亦做好今年將首度停辦的打算。

直到11月初前後，雙邊疫情均趨緩，上海方又積極動起來，再向北市拋續辦想法。據了解，對於究竟辦不辦，市府內部持兩極意見，反對者考量兩岸關係不斷惡化，衝突升溫，此時再與對岸互動，肯定被扣紅帽、貼標籤，且已時隔半年，主張應順著疫情取消，否則辦了不僅未加分，反而大失分。

不過，柯文哲認為，上海方有續辦的誠意，沒有理由拒絕。正因為有衝突，更需要彼此溝通，在兩岸所有交流管道幾乎斷線下，不能讓兩岸人民再升高仇恨，增加善意才是最重要的基礎。特別是過去11年間，台北和上海兩市府簽訂多項合作備忘錄，跨足產業、教育、體育、文化等領域，柯認為，許多交流關乎兩岸人民權益，需要政府的力量推進，若這樣憑白中斷，「很不負責任。」

被抹紅也要辦　柯談「在陸台灣人」感性噴發

回顧2019年雙城論壇，該屆雖由上海方主導規劃，但行程安排幾乎為柯文哲量身打造，不僅10年來首度跨出上海市，擴大到長三角地區，安排柯參訪浙江省洋山港，前進「台商大本營」江蘇省崑山市，參訪行程更高達7成與台企、台灣創業青年和台商子女相關，瀰漫濃濃「台味」，被解讀中方有意助攻當時正評估參選總統的柯，為其鋪路拓展台商票源。

儘管事後柯文哲未競逐2020總統，不過該次出訪接觸在陸台人經驗，令柯印象深刻。他曾多次向幕僚談及，政府應務實解決兩岸人民的民生問題，北市府會善待在台灣的陸配、陸生和陸企，同樣地也希望在大陸的台灣人能被對岸善待，權益能被保障。前天市府晨會，柯再提及這段忍不住感性大爆發，一度激動哽咽，直呼「這就是我堅持要辦的理由」。

然而，今年礙於籌備時間倉促，不僅仍比照去年以視訊方式連線，規模更將大幅縮水，以往針對論壇主軸向下延伸的分論壇，均會廣邀民間業者、專家及學者對談交流，今年因趕不及全數砍光，只保留由官方規劃的主論壇，也因線上舉辦，沒有安排晚宴和參訪行程，不會邀請各政黨議員出席，參與人數將是歷來最少。

依照議程規劃，今年論壇走「極簡風」，訂於12月1日於晶華酒店舉行，雙方跨海同步連線，下午2點半正式開幕，由柯文哲、上海市長龔正分別致詞，接著舉行2場各30分鐘的主題演講，聚焦「後疫情時代產業數位轉型」、「無圍牆博物館與建築可閱讀」議題，緊接著雙方簽署動物園、國樂團及創新科技等3項領域MOU，隨即迎接閉幕儀式，全場規畫僅2小時。

柯文哲論述打安全牌　「五個互相」老調重彈

對於兩岸局勢緊張仍堅持與對岸互動，引來抨擊聲浪，柯文哲今受訪坦言，舉辦雙城論壇是吃力不討好的事，但有衝突才要溝通，他最擔心的是「惡意螺旋」，讓雙方看不順眼氣氛愈來愈嚴重，因此仍要交流，增加彼此善意，否則「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捅來捅去傷口會愈來愈大」。

此次論壇是柯文哲市長任內倒數第2次舉辦，已宣布將挑戰2024總統大位的他，是否調整兩岸論述及與對岸互動方式，備受外界關注。柯先前3次出訪上海，都曾喊出「兩岸一家親」、「兩岸命運共同體」，但隨著國內反中情緒升高，民眾對友中言論的敏感度激增，柯似也轉趨保守，去年在雙城論壇致詞，對比龔正多次提及兩岸一家親，柯選擇不正面表述，僅以「一家親比一家仇好」帶過；今被問及是否會提兩岸一家親，柯也未正面回應，態度令人玩味。

北市府內部現正擬定今年論壇講稿，據悉，柯文哲今年論述不脫以往基調，仍會主打「五個互相」安全牌，即強調兩岸「互相認識、互相了解、互相尊重、互相合作、互相諒解」。不過內部也在思考，雙城論壇既是兩岸難得的管道，應把握機會發聲，考慮針對中國在國際上頻頻施壓，無預警停掉台灣農產品進口，派共機繞台等行為，適時替台灣人民說出心聲，最後定稿仍待柯本人拍板。

對於雙城論壇續辦消息一出，隨即引來藍綠議員批評，北市府發言人陳智菡直指，蔡英文總統今年國慶演說提到，要捍衛台灣主權，也不放棄與對岸溝通機會，北市府的架構和步伐與中央一致，外界不必做文章，刻意將柯文哲抹紅。

陳智菡強調，以往舉辦實體雙城論壇，還包含晚宴和首長閉門會談等行程，現在全程線上直播，市長言行舉止完全公開透明，有無不適當的言論，是否違背國家主權，或逾越城市交流分際，都歡迎大家來檢視，但若都沒有，也盼外界能持正面心態，看待兩市間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