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將在12月舉辦線上民主峰會。(湯森路透)
美國白宮12月將舉行首屆線上峰會,台灣也在受邀名單上面,而且還是以台灣為名。總統府也隨即公布將派駐美代表蕭美琴與數位政委唐鳳參加。
台灣參加實際上是一件不太有懸念的事情,之前美方就透露出會邀請台灣的消息。這份名單有趣的,反而是其他哪些國家受邀,那些又沒有受邀。(邀請名單在這裡)
理論上從名稱來看,應該只有「民主國家」領袖可以參與「民主峰會」,但誰是民主國家,也就是主辦方美國說了算。這次受邀的總共有111個國家,佔全世界國家數量超過半數以上,不意外地,中國、俄羅斯、北韓等與美國關係不好、政治體制民主程度大有問題的都有沒有受邀。而且這些國家還是美國的地緣政治對手。
那美國的邀請標準何在?
沈榮欽教授在臉書上分享了經濟學人2020民主指數當作參考基準,發現評比上24個「完全民主國家」都有受邀,甚至前53名都有受邀。但倒數幾名的巴基斯坦、剛果、尼日、安哥拉等也都有受邀,顯然民主程度雖不是絕對,但也大致上有參考標準。
值得問的是,民主程度排名不差,但卻沒受邀的國家,為何沒有受邀。這幾個包括突尼西亞(54),其他還有匈牙利(55)、泰國(73)、新加坡(74)、香港(87)和土耳其(104)。這裡我們就來討論這幾個未受邀國家的情況。
突尼西亞沒有受邀是一件很耐人尋味的事情,畢竟突尼西亞是2011年阿拉伯之春後,唯一成功從獨裁專制轉型到民主體制的阿拉伯國家,而且他的阿拉伯兄弟伊拉克都有受邀,突尼西亞怎麼不受白宮招待?
有可能的原因在於,轉型之後突尼西亞政局並不穩定,經濟崩潰,最近突尼西亞更發生憲政危機,總統薩義德(kais Saied)在七月逕自宣布解職總理、凍結國會,並且自己接管行政權力,徹底破壞了2014年所建立的憲政架構。他後來在10月任命了一名女性地質學教授擔任總理。
儘管薩義德的破壞憲政作法沒有受到國際太多關注以及譴責,但這可能是白宮不願意邀請突尼西亞的原因。相較起來,伊拉克剛順利舉行完一次國會大選,過程和平公正,也未傳出重大恐怖攻擊,算是伊拉克2003年推翻海珊之後又陷入內部動盪,令人欣慰的發展。
匈牙利的情況就比較廣為人知,總理奧班2010年第二度上台以來,以右翼政綱掌控該國,不僅打壓媒體自由、反LGBT,挪用歐盟公款跟歐盟槓上等劣跡斑斑,幾乎是歐盟內的麻煩腳色。若拜登邀請匈牙利,恐怕歐洲盟友會有很大意見。
不過有意思的是,近來也跟歐盟就法院獨立性跟歐盟爭吵的波蘭(50)卻有受邀。
泰國排名73,屬於民主有缺陷國家。然而泰國從2020年開始面臨一波又一波的民主抗議,要求終止2014年政變以來的軍政府體制,修改憲法。當時他發動政變推翻了民選的盈拉政府。
在2020年九月期間抗議最高潮時,數萬泰國人上街提出四大訴求:總理下台、修改憲法、國會改選以及首次公開提及要求改革皇室。然而在街頭運動最後仍被軍政府在國會以修憲委員會化解掉,四大訴求至今無一達到。
單就軍政府持續執政而言,白宮就有足夠理由不邀泰國。不過無論是否軍政府拒絕放權為理由,泰國網民倒都是這麼認為,泰國知名插畫家就創作一幅畫以此諷刺軍政府。
新加坡與美國關係實際上非常良好,拜登派遣賀錦麗出訪亞洲時,第一站就造訪新加坡。不過新加坡的政治體制一直為人詬病,並非真實的民主體制,執政黨人民行動黨自建國以來採用各種法律與政治手段維持長期執政,還成為中國共產黨「效法」的對象。有評論認為新加坡儘管是「有缺陷的民主」,但民主情況比新加坡差的都有受邀,而且還是美國在東南亞與中國競爭的關鍵,新加坡卻缺席是一件很令人費解的事情。
香港情況就不必多說,國安法施行之後北京強烈打壓民主派,扼殺香港自治地位,香港已無民主可言。美國政府在川普時期就對破壞香港自治的多位中港官員祭出制裁。
土耳其的排名在104名,屬於有缺陷的民主。土耳其在艾爾多安的正義發展黨之後,民主情況日漸下滑,土耳其政治逐漸被埃爾多安所完全掌控。2016年土耳其爆發一場失敗的軍事政變,讓埃爾多安更全力掃除政敵古蘭運動的成員。外界戲稱埃爾多安為新蘇丹。
在與西方的關係方面,埃爾多安也是一個大麻煩,儘管是北約成員國,但多次用難民問題來威脅歐洲,另外也不顧美國反對想跟俄羅斯購買S-400防空飛彈。但華府共識仍認為土耳其的地緣政治位置太重要,都不能放棄。
從這份名單來看,大致上多數的「完全民主國家」都有受邀,少數一些「有缺陷民主國家」沒有受邀,或多或少可以從最近幾年的發展找到解釋,但反過來說有些民主情況更糟的國家都有受邀,這些解釋也只能參考而已。
由於白宮或是國務院都沒有做出任何解釋或說明,這場民主峰會會如何討論「民主」,拜登政府的「民主戰略」又為何,疑問恐怕多過於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