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公民是需要擔當的：公投與所謂「教訓政府」

所謂「用公投票教訓政府」，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想法。倘若公投結果與政府路線一致，並無「教訓」固不待言；縱使公投結果與政府路線不同，那無非也只是人民跳過政府自行決策而已，所有後果自然也就由決策者—也就是人民—自負其責，並不會有任何「教訓政府」的效果。

打個比方，律師是受當事人委託辦事，一如政府是受人民委託。假如當事人不認同律師的訴訟策略，要依照程序更換律師，又或者要跳過律師自行攻防，那當然是敬表尊重。

不過，案件終究還是當事人自己的案件，人生也還是當事人自己的人生。如果當事人要自行其是，後果也只會落在當事人頭上，這種方法怎麼可能教訓得了律師？假如真有當事人抱持「報復律師」的心態，故意跟自己的律師反其道行之，那顯然是基於錯誤的因果連結。事實上，這樣不但教訓不了律師，反而很可能會搞砸當事人自己。

一句話：作公民是需要擔當的。

自行決策的另一面，就是自行承擔。正常的民主憲政，本來應該是選出當選人組織政府，就政策成敗負其責任，並在下次選舉予以反映。但若人民要在任期中跳過政府自行決策，那就必須要有公民的責任意識：這是「我們」的決定，跟「他們」沒有關係，不論採取哪一種立場皆然。

換言之，不論後果是好是壞，都是落在「我們人民」自己頭上。應然面如此，實然面也如此，怎麼可能用一件要自行承擔的事去教訓別人？

會有人抱持這種想法，說明了兩件事：第一，這種人完全不認為自己要就公共決策負責任，還以為那是「別人的事」；第二，這種人對於自身處境有多危險毫無感知，幻想自己可以坐在樹枝上砍樹。舉例而言：在美國的幫助之下，叫嚷「得罪美國又怎樣」。

以上兩者，前者是欠缺責任感，後者是欠缺現實感。馬基維利一再強調政治與道德的區分，引發了數百年來綿延不斷的爭論，在此無法一一詳述。但若政治領域真有所謂罪惡的話，在我看來，缺乏責任感與現實感其中之一，就是政治領域的大惡。

至於兩者兼具，那就更不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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