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周刊提供)
在新片《目擊者》中,莊凱勛飾演一個社會線記者,
因為目睹車禍現場,從局外人成了當局者。
在生命中,他也不斷「目擊」各種生命場景,
這些場景像鳥一樣,在他心裡盤旋著,他始終無法忘卻。
有時候月亮掛到一個分兒上,看起來就像在笑。這天的月亮就帶笑,懸在台北洛陽停車場西面的環河高架道路上,陰影的部分和夜色攪和在一塊,沒了邊界,亮的部分則勾出一道蛾眉形狀的口子,像被逗得很樂。
莊凱勛站在洛陽停車場頂樓準備拍攝採訪照。夜裡微寒,他只套了件棉質大學T,化妝師脫了自己的軍綠大衣遞上,莊凱勛卻連說自己怕熱不怕冷,總是推辭。頂樓的夜景有些魔幻,他看著入夜的西門町,偶爾流露出一種有感而發的神情。
他是專業演員,前年才靠《回家路上》得了金鐘獎迷你劇集/電視電影獎影帝,演技當然不在話下。主演的新片《目擊者》即將上映,預告剛推出,片中飾演社會線記者的莊凱勛已獲好評。
對著相機,莊凱勛一下子就入了戲。側著身,他面無表情地盯著鏡頭,眼裡的焦點是渙散的,硬朗挺直的鼻子線條和黝黑膚色讓他看來久經滄桑。
他的滄桑,不必刻意演
出身農工家庭,國中就開始掙錢
莊凱勛的滄桑不像刻意為之的東西,反而像是某種在靈魂、生命裡流淌的氣質。
他出身彰化農工家庭,從國中就得開始掙錢,後來上了大學,打了份在舞台裝燈架線的工,被前台演出的藝術表演震驚了,從此就立定志向幹演員。接著熬過一個月只有7500元收入的苦日子,第一次接到演員的活兒,是穿鱷魚裝跳舞,熬了十多年,演著演著就成了現在的影帝。
從前的這些經歷,莊凱勛之前聊過幾次,現在已不愛舊事重提。這倒不是說莊凱勛不願好好受訪,他是名認真的演員,很重視自己演的每部戲,問他一件事,他搜腸刮肚也會找個答案給你。
舉例來說,我問他是否曾「目擊」過什麼震撼的場面?莊凱勛還真說出了幾個不可思議的經歷。
學生時代,他愛騎著野狼機車南北跑,有次經過省道,停車望向鐵軌,看到了一塊怪異的軌道,轉頭問哥兒們:「那鐵軌長得好像手。」定睛再看,那還真的是隻手,原來有人臥軌,屍塊四散在鐵道,幾分鐘後,救護車才歐伊歐伊地趕來。
他還說,有次國小同學辦同學會,他騎車到土城一棟大樓前,正要停入車格,砰的一聲,一個男人就在他前方五公尺的地方落地,像沙包墜下,聲音很沉悶,男人癱軟在那,腦漿和血緩緩流出⋯⋯。
那些畫面,直到現在還常「盤旋」在莊凱勛腦海中。他很常說出「盤旋」這個詞,感覺他頭殼裡有一片天空,很多事情像鳥,在上頭飛來轉去遲遲不走。他沒有特別強調慘劇背後的故事,但講到個段落,他總會停下幾秒若有所思。
為什麼不愛說那些自己的往事?莊凱勛笑說,他今年36,演戲演了半輩子,那些故事都久了,與他現在的人生搭不上。而且他覺得,那些故事常常被「定義」為一種典型,「好像很勵志。」老是被解釋為「努力追求夢想就會出頭」之類的心靈雞湯,這實在太不寫實了。
他的眼裡,每個人都是灰色的
並不是非黑即白,當演員要去理解
「每個人都是灰色的。」莊凱勛說,沒有非黑即白的事,「當個演員,要去理解別人過生活的方式。」他才不把底層生活、邊緣人和自己的經驗當成勵志故事的材料,「邊緣、底層,對我來說,是最真實的,最沒有扮演的人性,那是一種生物原始的樣貌。」
「生物原始的樣貌」不善不惡,「我之前演出一個毒販,找了一個認識很久的網友,去她家拜訪,他哥用毒用很重,在他房間,我見到一堆養樂多罐、湯匙、吸管⋯⋯用來吸海洛因。」他演完戲想再去拜訪這家人,才發現網友的哥哥已經過世。莊凱勛不知道那人出了什麼問題,他不帶批判,這事不過像是腦中一隻鳥,在腦中「盤旋」。
其實就像《目擊者》導演程偉豪說的,莊凱勛在電影裡善演硬派、江湖草根的角色,但他本人其實是個「暖男」,斯文、有禮貌,講起話來很有熱忱。即使莊凱勛不想提過去,問了,他還是會很誠懇分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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