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蔡英文出席七海園區開幕，針對「如何面對蔣經國主政時期歷史」的問題，蔡英文以「開放的態度、公正的評價」作為回應。這份談話之所以引起各家討論，不僅因 228 紀念日近在眼前，今年五月促轉會也將結束其任務，蔡英文的發言難免讓人懷疑，民進黨所注重的轉型正義，未來將如何落實？

破碎的檔案，未完成的轉型正義

目前轉型正義大致上可以被歸類為三個大方向：名譽回復、受難者補償、檔案公開。前兩者促轉會在這五年間已有不小的成果：透過七波的公告，撤銷近 6000 名受難者的有罪判決、返還政治受難者財產、賠償受難者遺族等。唯有「檔案公開」，除了需經過申請至促轉會閱覽、抄錄或複製，即使成功申請甚至是對社會公開，不少重要的內容，也多因政治考量而遭塗黑遮掩。

去年，立委黃國書因黨內壓力，坦承自己曾經的線人身分，並宣布退黨以及不再尋求連任。在這起事件中，不僅是受害者，整個社會也急切的想詢問，甚至替他本人解釋：「為什麼？為什麼會成為線人？他是不是有說不出口的苦衷？」這樣破碎檔案，實質上能夠提供政治受難者、學界，多少關於威權時期的樣貌與理解，仍須打上一個問號。

加害者現身，才有修補傷痕的空間

讓加害者親自回答這些問題，是修復式正義的重要概念。受難者要的，不再是行政機關、政府的統一解釋或道歉；而是想要加害者，作為一個與他對等的「人」，站在他面前，回答他的問題。以彼此都現身的交流、理解為基礎，社會與歷史的共同傷痛，才有被撫平的可能性。

可惜現在解密的檔案如此零散，當加害者群體的圖像無法被完全揭露，而受難者必須自行猜測加害者的容貌時，上述問題不僅容易因找不到加害者，以至於問不出口；即使問出口，也宛如向深淵投入一顆小石頭，連回音都微弱。

加害者的群像始終在迷霧中。在這段歷史下的受害者，遲遲等不到加害者的回應。轉型正義若要持續有所落實，蔡政府必須考慮更進一步的檔案公開，或至少退一步，讓加害／受害雙方能夠有足夠的對話空間。修復式正義才能夠在這個層次上，第一次有所實踐。讓等了幾十年的受害者，能夠聽見加害者的回答，讓遮掩加害者身形的迷霧能夠被稍稍吹散。

不論蔡英文想把蔣經國這塊牌，當神主牌抑或者當墓碑，「以開放的態度面對這段歷史，讓人民能夠有公正的評價」的宣示已經做成。我們是否可以期待，在促轉會結束其任務前，蔡政府能夠扛起轉型正義向前邁進的重擔，以相同的態度面對威權時期的檔案？

※作者為政治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