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和習近平在烏克蘭和臺灣問題上的背靠背,為雙方實施違背國際規則的非法行徑提供了國際支持、經濟甚至軍事援助,更進一步助長了兩位獨裁者擴張領土、重劃世界版圖的野心和意志。(湯森路透)
2月4日北京冬奧會開幕當天,普京與習近平在北京會晤並共進午餐後,聯合發布了《中國、俄羅斯關於新時代國際關系和全球可持續發展的聯合聲明》。此聲明對當前國際關系和國際格局,尤其是對烏克蘭戰事、臺海危機具有無與倫比的巨大影響。中俄不僅在烏克蘭、臺灣問題上相互交換了對對方的支持,而且兩國首次公開地、系統地闡述了作為威權國家陣營的較為完整的意識形態(民主觀、發展觀、安全觀、秩序觀),還全方位地對美國為首的西方民主國家從意識形態、地緣政治和實力對抗上進行了批判和指責。隨著此聲明的發布,中俄欲重構國際新秩序、重劃全球地緣政治版圖的野心昭然若揭,而全球民主與威權的兩大陣營已涇渭分明、劍拔弩張,對抗冷戰已經狼煙四起、硝煙彌漫。
中俄聯合聲明分為四大部分,第一部分闡述了中俄的所謂民主觀與人權觀,並對西方民主人權政策進行了批判。中俄都認為民主有多種的形式,各國要根據自己的民情發展民主的模式(習近平自詡中國式民主是全過程民主,而普京自詡俄國式民主是可控民主),而非單單以西方國家的民主人權模式為標準,更不應以西方標準干預他國內政。中俄還聲明要在全世界推廣他們標榜的真正的民主(如新疆模式也會當作中國治理體系推廣到全球),這顯然是在意識形態和政治製度上全面挑戰西方。第二部分發展觀強調了中俄等世界威權國家之間的經濟合作、聯合發展,並反對西方國家利用氣候變化問題阻礙中俄等國發展,反對將病毒溯源政治化等。
第三部分安全觀是中俄聯合聲明的重點,在此俄羅斯公開支持了中國在臺灣問題上的立場,聲明:「臺灣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堅決反對任何形式的臺獨」。另外普京對與臺灣有密切關系的美國印太戰略、美英澳(AUKUS)軍事聯盟也強烈反對。普京的立場及聯合聲明顯然是對臺灣極大的傷害,所以臺灣政府第一時間就提出了抗議。而對習近平來說,有普京撐腰,為他今後在臺灣采取非和平統一方式增加了膽氣、國際支持和所謂的合法性。
當然,普京也以此聲明交換習近平在烏克蘭問題上的立場,我支持你臺灣立場,你也應支持我烏克蘭立場;我支持你未來統一臺灣,你也支持我以國家安全為理由挑釁烏克蘭。果然,習近平在烏克蘭問題上與普京完全一致,他們「雙方反對北約繼續擴張,呼籲北約摒棄冷戰時期意識形態,尊重他國主權、安全、利益及文明多樣性、歷史文化多樣性,客觀公正看待他國和平發展」。而且在聲明的同時,中俄還簽署近20項全方位合作的協議,其中有關金融、天然氣的合作協議,就是為對付西方對俄侵略烏克蘭實施製裁而簽署的。有習近平的大力援助,普京就不會擔心一旦侵略烏克蘭後歐洲切斷北溪2號管道、被踢出SWIFT國際貨幣結算體系的後果。中國顯然為俄羅斯侵略烏克蘭解決了後顧之憂、極大地鼓勵了普京鋌而走險。
普京和習近平在烏克蘭和臺灣問題上的背靠背、肩並肩戰略,為雙方實施違背國際規則的非法行徑提供了國際支持、經濟甚至軍事援助,更進一步助長了兩位獨裁者擴張領土、重劃世界版圖的野心和意志。中俄聯合聲明後,由於對製裁的無所顧忌、由於北約承諾不會派兵進入烏克蘭,因此普京很快會對侵略烏克蘭作出最後的決定,戰爭迫在眉睫,隨時爆發。同時,中共對武統臺灣也會加快進程,全力實施對美日等國軍事干涉的反介入戰略,全面操練海陸空登陸奪島的各項軍事部署。
中俄聯合聲明的最後一部分就是秩序觀,這是中俄對重構國際新秩序的首次系統表達。俄羅斯首先肯定了中國以人類命運共同體命名的所謂國際新秩序,而中國也肯定了俄羅斯所謂多極化的國際體系。中國所謂的人類命運共同體,就是中國夢為基石的新世界政治版圖。這個版圖不僅包括統一臺灣,而且要叫整個東南亞都臣服在習大帝腳下,讓中國成為東亞霸主。習近平還要突破第一島鏈,與美國平分太平洋,並通過一帶一路,將亞歐非和拉美、太平洋諸國,也都歸附在中國的勢力範圍之內。習近平要恢復康乾盛世、元明王朝的霸業與疆域。
而中俄國際新秩序的俄羅斯部分在中俄聯合聲明中被特別指出:「雙方堅定捍衛二戰勝利成果和戰後國際秩序...... 雙方堅決譴責......汙蔑抹黑戰勝國的行為」。 為何提到二戰及戰勝國?這裏牽涉到普京的夢想就是恢復二戰後的雅爾達體系及戰勝國蘇聯的霸權。 雅爾達體系是美國總統羅斯福、英國首相丘吉爾和蘇聯斯大林於1945年2月製定的二戰後的世界新秩序和大國分配原則,特征就是美蘇兩超級大國主宰全球,平分歐洲、亞洲等地緣政治疆域。去年12 月 17 日,俄羅斯以雅爾達體系為藍圖,向美國和北約書面提出自己的所謂安全需求,核心就是將北約剔除出烏克蘭、波羅的海三國等前蘇聯加盟共和國,而且清除美國對東歐的影響力,由俄羅斯來恢復前蘇聯在歐洲的勢力範圍,重繪歐洲政治版圖。 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博雷利(Josep Borrell )最近針對烏克蘭局勢所說:「我們不再是雅爾達的時代」( We are no longer in the Yalta times )。他還說: 『勢力範圍』的概念在21世紀無立足之地( Notions of 『spheres of influence』 have no place in the 21st century. )。這些話都是針對普京欲恢復雅爾達體系的野心進行批評的。普京和習近平的野心不相上下,都不僅要成為地區霸權,而且要成為全球霸主。
中俄聯合聲明從以上四個部分全面對抗西方民主國家的民主政治、經濟發展模式和地緣政治版圖,形成了中俄威權專製陣營的意識形態、治理體系、全球政治版圖為特征的國際新秩序。這個聯合聲明不亞於二戰爆發之際,德國、意大利、日本三個法西斯國家簽署的軸心國協議及宣言,中俄兩個當代軸心國已經向西方民主陣營發出了全面挑戰的戰鬥檄文。
在國際關系領域,沒有永久的朋友,也沒有永久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盡管中、俄兩國在諸多領域存在沖突和積怨,如在中俄邊境、對歐洲印度越南等國的不同態度、中亞地緣政治利益的爭奪等等,但在對抗美國為首的西方民主國家和兩國要實現版圖擴張方面,利益完全一致。對付美國和領土擴張的核心利益終於將兩國牢牢地捆綁在了一起。正如聯合聲明中所說:「兩國友好沒有止境,合作沒有禁區」,也正如習近平所說:」中俄矢誌不渝深化背靠背戰略協作,肩並肩維護國際公平正義。這是對中俄兩國乃至世界都具有深遠影響的戰略抉擇,過去、現在、將來都不會動搖」。 普京也說:「我們今天發表的聯合聲明體現了俄中兩國在重大國際問題上的高度一致立場」。從這些言論看,至少在近幾年時間內,中俄的「軸心國」聯盟似乎固若金湯、牢不可破。
中俄聯合聲明對臺灣不是好消息,俄羅斯的支持和普京在烏克蘭的冒險行動會促進習近平武統臺灣的決定和進程。但中俄聯手,讓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會更加堅定在對抗中共、保衛臺灣的立場上。尤其是日本,與俄羅斯在日俄戰爭、二戰中都有新仇舊恨,日本的北方四島目前還在俄羅斯手中。而中俄聯合聲明裏還多次指責日本(如對日本福島核電站問題),日俄是不共戴天的世仇,中俄聯手,那麼日本對中共就更加不滿和對抗到底,日臺關系會更加密切,日本會成為保臺反共最徹底的國家。
歷史正在重演,二戰時德日法西斯結盟、重構國際秩序、發動世界大戰的一幕似乎在今天又在演繹。民主國家要從二戰中吸取眾多歷史經驗,絕不能重蹈綏靖政策覆轍,不能讓烏克蘭和臺灣成為「慕尼黑協議」的犧牲品。包括臺灣在內的各民主國家絕不能存僥幸心理,而要不惜一戰、不怕與專製威權陣營發生戰爭。只有拿出二戰時美軍為首的盟軍的勇氣、決心和意誌,那麼中、俄當代法西斯政權,也最終會被民主國家陣營打敗打垮、土崩瓦解。而一個新生的民主自由的中國在大戰後就會孕育、誕生。
※作者為獨立評論人、旅美中國異議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