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入侵導致烏克蘭難民湧入波蘭盧布林車站內,戰火下許多家庭及情侶被迫淚別。(合成畫面/沈粲家攝)
《上報》波蘭特派員將隨時轉播最新戰況,官方臉書與Twitch同步直播,下次預計於3月7日(周一)15:00上線。
俄侵烏戰爭烽火連天,原本生活條件已相當刻苦的烏克蘭人,無辜成為地緣政治及普丁圖謀「單一民族」的最大受害者,遭遇家毀人亡、流離失所等慘痛窘境。《上報》特派記者採訪多位逃難到鄰國波蘭躲避戰火的烏克蘭難民,她們大部分多為獨力帶著一家老小逃離出來的女性,家中男丁不是因烏國政府限制不得離境禁令,而被迫留守家園,就是選擇返鄉投入戰場抵抗俄軍,除了擔心丈夫、父親或兒子等性命安危外,更要面臨接下來自立更生照顧長輩幼子、尋找住所及工作等出路,處境更顯得艱難。
逃離烏克蘭的難民人數持續飆高到破150萬人,其中累計已有多達88萬人選擇逃到波蘭,光是首都華沙地區初估就有超過10萬人。來到波蘭華沙、東部大城盧布林(Lublin)這幾天,我們陸續遇到幾位烏克蘭逃難民眾或家庭,她們的共同點皆是家中男性留在烏克蘭保衛家園,不但被迫和親愛的家人分隔兩地,更要設法在異鄉找到安身立命之處,好不容易才從老家死裡逃生,馬上就又要面對另一道現實難題。
「普丁走開!請關閉烏克蘭的天空,幫助烏克蘭打敗這個希特勒!」Julia和女兒Elina、弟媳Olga接受《上報》採訪的當天,才剛剛成功從烏克蘭逃難出來,Julia向我們哭訴,因為俄羅斯發射的巡航導彈和火箭落在她們的土地上,迫使她們離開了家園,「我們離開了我們的丈夫、我們的母親,來拯救我們的孩子……」話才剛說出口,她們3人突然忍不住情緒,在鏡頭前面痛哭了起來。
Julia哽咽地說道,2月24日清晨,她們在警報聲中醒來,因為她們居住的城市剛剛被轟炸了。原本她們跟著人群逃難等候離境通關,以為再等一個小時,就可以結束恐懼,但當下卻突然傳出有部分俄軍向想離開烏克蘭城市的平民百姓開槍、射擊汽車的消息,於是她們改乘坐火車逃離烏克蘭,「我們在火車的地板上旅行了24小時,只是為了救孩子……,我們有工作、有貓、有狗,我們有年邁的父母、有孩子,我們從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雖然她和女兒Elina成功逃出烏克蘭,但高齡72歲的母親因住在遭俄軍轟炸的機場附近,至今還無法逃離出來,無端地被捲入了一場戰爭。Julia紅著眼眶邊用手擦拭淚水,哀求歐美等北約國家出手拯救烏克蘭,「我們請求你關閉烏克蘭的天空,拯救我們和我們的丈夫,如果我們的丈夫不回到我們身邊,如果我們不能回家,我們將無法在異鄉養活我們的孩子,請關閉烏克蘭上空的天空!」
我們在物資集中站遇到另一位從烏克蘭西部城市逃難出來的Alyona,她的身分也同樣也是一位母親,原先她因害怕兩位孩子曝光而不願接受訪問,幾經溝通後,她才逐漸卸下心防,告訴我們她的遭遇。
Alyona說,在戰爭爆發之初,她就立刻決定帶著11歲女兒及4歲兒子搭乘友人的車子一起到波烏邊界逃難,經過幾天漫長等待,才終於入境到波蘭。但於她的丈夫則選擇留在烏克蘭「戰鬥」,為保衛家園決一死戰,一提到到另一半,Alyona神情充滿了憂慮。
回憶戰爭發生當下狀況,Alyona仍餘悸猶存地直說,「真的很恐怖」,尤其是孩子們都相當害怕,她所居住的城市每幾個小時就會發布空襲警報,甚至不時會看到從白俄羅斯方向所發射過來的火箭彈,讓她們懼怕俄軍是否也會攻擊一般烏克蘭平民,而她們第一時間所能夠作的事,就是趕緊從10樓家裡跑到防空洞躲起來,女兒還稍微理解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小兒子則對戰爭完全沒有概念,不斷地問她「為什麼」,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問到接下來怎麼打算?Alyona語帶無奈地說,以前來到波蘭是件很稀鬆平常的事,待再久頂多也是1、2個禮拜就可以回家,但現在她和孩子們則不知道究竟何時才能安全回到烏克蘭,可能短時間內都不敢奢望可以重返家園,只能先設法留在波蘭生存下來。
除了從烏克蘭逃離出來的人外,22歲的Anna因在盧布林就讀研究所,也成為了暫時回不了家鄉的失根蘭花。Anna說,她整個家族都在烏克蘭,但為了大家的自由而戰,包括她的表兄弟等家人,都選擇留在家鄉為國家戰鬥,並不想逃到波蘭來。她還提到,自己有一些親戚在俄羅斯,他們之所以支持普丁、支持俄羅斯軍隊,是因為受到那些在網路上或電視上的假新聞、假資訊影響,「這真的是一齣悲劇」。
Anna控訴,烏克蘭已經打了8年的仗,一開始是克里米亞,然後是頓巴斯地區的頓涅茨克、盧甘斯克,現在是整個國家,俄軍轟炸了轟炸她們的家鄉、她們的房子,死了很多人民,對烏克蘭來說是個巨大的悲劇,但烏克蘭人民會繼續為自由及獨立而戰。雖然烏克蘭人想要和平,但俄羅斯卻並不想要和平,而是要他們的土地,想要烏克蘭人向普丁俯首稱臣,「Russian warship, go fuck yourself!」(俄羅斯軍艦去你的),這就是她最想向普丁說的一句話。
被問到歐美等國家是否幫助得不夠多?Anna則說,烏克蘭一直在向這些西方國家求助,請求北約能關閉烏克蘭的領空,以保護烏克蘭不會受到俄國空軍轟炸威嚇,這對她們來說是非常必要的。但無論如何,她希望烏克蘭同胞們都要勇敢堅強,「我們都與你們同在,全歐洲、全世界的烏克蘭人即使不在家鄉,也會全力支持你們,只要大家團結在一起,最終就會勝利(we will w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