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9年巴枯寧翻譯馬克思(Karl Marx, 1818-1883)的《共產黨宣言》在日內瓦出版，這是馬克思著作最早的俄文譯本。

馬克思的《資本論》俄文譯本於1872年在聖彼得堡出版，檢查官咸信這本書的讀者不多，並且確信馬克思的學說不能直接應用於俄國，因而允許出版。民粹主義者喜讀《資本論》，在一些宣傳的小冊子中還引用該書的觀點。

民粹主義重視人性，強調道德的重要性，因此民粹主義者接受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的批判：違反人性的剝削、貧窮、道德低落等，此外，雙方並無交集點。

民粹主義強調農民的重要性，農民村社能使俄國避開資本主義社會而直接跳躍到社會主義社會，反對馬克思對於人類歷史發展五階段論的「歷史決定論」；強調俄國人民重視精神與思想的獨立，不接受馬克思的唯物論觀點和無產階級革命的說法。

正是因為民粹主義者常批駁馬克思主義，馬克思也批評民粹主義，而意外的使馬克思主義在俄國發展。

民粹主義者拉夫羅夫認為知識份子「到民間去」係「懺悔者貴族」受道德趨使之故，並非受「歷史決定論」的影響。特卡喬夫呼籲知識份子立即爆發革命，

否則俄國一旦走上資本主義道路就無法阻止其繼續發展。特卡喬夫主張由職業革命家組黨，由其決定俄國的未來，這種觀點與馬克思強調歷史的發展有其規律是不同的。

進入1880年代的民粹主義者已對傳統的民粹主義加以修正，其中一派稱「合法的民粹主義」，反對恐怖行動與祕密活動，主張溫和的改革。俄國政府允其公開活動，其存在是合法的。

此派的代表人物仍相信俄國可以避開資本主義社會階段，無法苟同馬克思的「歷史決定論」。米哈伊洛夫斯基(Nikolai Mikhailovskii, 1842-1904)所持的理由是俄國大部份的工人（廣義的工人）已擁有生產工具（土地），故不會有歐洲資本主義社會所帶來的災難。他說《資本論》的意義在於揭發資本主義的弊病，並且證明西歐資本主義制度對俄國有害。

馬克思與恩格斯批判俄國民粹主義的缺點，但是推崇民粹主義者堅定的革命意志、忘我的犧牲精神與喚醒農民暴動的積極行為，故給予支持並提供忠告。

像巴枯寧堅持無政府主義式的共產主義，反對任何形式的國家組織；馬克思堅定無產階級專政為必要的過渡時期，巴枯寧視此為以暴易暴，主張以自由的村社取代，結果馬克思將巴枯寧逐出「第一國際」。

針對村社方面，1875年恩格斯反駁特卡喬夫，指出俄國經濟的發展與西歐國家一樣，資本主義已進入農村，強調俄國的村社已瓦解，以此糾正俄國革命運動中無政府主義的傾向。

馬克思與恩格斯提醒俄國面臨的是政治革命而不是社會革命。綜觀民粹主義者強調社會革命的重要性，政治革命是次要的，認為西方的民主只是資產階級享有的民主，他們支持村社自治聯合組織。

*本文摘自《俄羅斯史：謎樣的國度》，三民書局出版。

【作者簡介】

周雪舫

1955年生於臺灣高雄，輔仁大學歷史系畢業、歷史研究所碩士，中國文化大學史學研究所博士，現任輔仁大學歷史系教授。碩、博士論文均與俄羅斯史有關，亦長期研究俄國史，已發表相關論文與譯文近二十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