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與悲傷是同一個表情──西島秀俊《在車上》的獨特冷洌感

重點就在括號裡 2022年03月20日 12:25:00
西島秀俊今年以電影《在車上》大放異彩。對他而言,表演這件事,像是在自己的肉身覆蓋一層面具,將自己的精神藏在其中,而他這張面具除了俊秀,更有一種天生的冷冽。(翻攝自家庭畫報jp)

西島秀俊今年以電影《在車上》大放異彩。對他而言,表演這件事,像是在自己的肉身覆蓋一層面具,將自己的精神藏在其中,而他這張面具除了俊秀,更有一種天生的冷冽。(翻攝自家庭畫報jp)

西島秀俊,人如其名,從他出道隔年22歲參演的成名作《愛情白皮書》裡,飾演喜歡男主角筒井道隆的松岡純一郎,典型的富家少爺角色,可愛,潔白,節制,這些俊秀樣貌,是西島秀俊給觀眾的第一印象。

 

以偶像劇角度來說,西島秀俊在1992年的橫空出世,完全可以說是完美的,只是,西島秀俊不想成為偶像,他要成為演員。

 

明明可以在各種偶像劇變成帥氣小生的西島秀俊,卻演完《愛情白皮書》後,拒絕當時風行的主流「趨勢劇」大量邀約,轉往獨立電影發展,不過,當時的他應該沒有想到,如今五十歲的自己,是日本演藝圈曝光率極高、各種大銀幕小螢幕都看得到他各種角色的人氣演員。

 

西島秀俊(左起)、石田光、木村拓哉、鈴木杏樹和筒井道隆1993年合作的《愛情白皮書》,堪稱經典之作。(取自網路)

 

年輕時的西島秀俊立定志向,他不想成為偶像,他要成為演員。(翻攝自網路)

 

從青年一路長紅到中年,2021年的西島秀俊十分忙碌:在NHK晨間劇《歡迎回來百音》成為氣象播報員女主角的恩師;在東京電視台的《名偵探主廚》從馬卡龍推理出事件真相及人哲理,在《昨日的美食 劇場版》與同性伴侣溫柔共處;在《電影版 嬌妻出沒注意》,成為身手矯健的公安警察老公;在宛如讓觀眾猜兇手的「狼人殺連續劇」《真凶標籤》,成為頭號嫌疑人;在入圍奧斯卡最佳電影的《在車上》,則是寡言的舞台劇演員及導演。

 

不過,有著俊秀外貌的西島秀俊,並非以生動的「方法演技」聞名的演員,無論是飾演跨性別者或典型的硬漢角色,面無表情的表演方式,是西島秀俊給人的第一印象。

 

西島秀俊在《殺人草莓夜》飾演嚴謹沈默的刑警。(取自劇照)

 

西島秀俊(右)和內野聖陽在《昨日的美食》飾演一對同志情侶,前者是擅長料理的律師,後者是溫柔體貼的美髮師。(車庫娛樂提供)

 

當然,我們可以看到許多演員入戲,投入程度宛若靈魂附身,但對西島秀俊而言,表演這件事,更像是在自己的肉身覆蓋一層面具,將自己的精神藏在其中,而他這張面具除了俊秀,更有一種天生的冷冽。

 

讓西島秀俊入圍多項國際級男演員獎項的《在車上》,最能看到他如何表現出「冷洌」感。

 

西島秀俊今年以《在車上》奪下日本奧斯卡影帝,精湛演技獲肯定。(取自推特)

 

(以下有《在車上》電影雷)

 

白天偶然回家,撞見妻子與其他男子做愛外遇,鏡子映照出妻子的陶醉神情,他一聲不吭,臉色也絲毫不變,靜靜地,不發出聲音打開大門離開家。下一個鏡頭,切換到晚間:他在飯店房間與妻子的視訊日常聊天,在這時有個鏡位設計,恰好讓觀眾看到他視訊時面對飯店梳妝台的鏡子──鏡子映照出他的表情,雖然與平常一樣,對著妻子笑著說工作狀況。

 

但是,觀眾都知道,鏡子裡這抹微笑底下,有一種蒼涼的心寒。

 

西島秀俊的「冷洌」不是展露情感困難的面癱,而是宛若能樂面具般,歡樂和悲傷可以用同一個表情來表現。(東昊提供)

 

作為西島秀俊粉絲的導演濱口龍介(他的老師黑澤清與西島秀俊合作多次,包括讓西島拿到人生第一個演技獎項的《人間合格》),很好地運用了西島秀俊這種「冷洌」:不是展露情感困難的面癱,而是宛若能樂面具般,歡樂和悲傷可以用同一個表情來表現。

 

面無表情的情緒表達,西島秀俊從當紅的《愛情白皮書》就有這樣的呈現:寡言、不善表達自己內心的松岡純一郎,在一個時機點,與男主角掛居保告白,但是,掛居保聽完告白,不知如何反應,不發一言。

 

下一個鏡頭,拍著靜靜看著他的松岡純一郎,一個近十秒的鏡頭裡,觀眾都能看到西島秀俊的眼眶,慢慢有淚,一邊說著「夠了,夠了」,一邊離開。面無表情,其實也是情感豐富:當象微悲傷情緒的淚水,刻意凝在眼眶裡,不流落下來時,那是難受悲傷,也是羞愧悲憤。

 

《在車上》的西島秀俊(左)透過一趟趟的車程,走出喪妻之痛,右為三浦透子。(東昊劇照)

 

其實不用說新作《在車上》,2004年,原本就是村上春樹書迷的西島秀俊,知道市川準導演要翻拍短篇《東尼瀧谷》,強烈爭取飾演主角「東尼瀧谷」,最後導演雖然選擇了年紀較相符原作的演員尾形一成,但是,讓西島秀俊擔任另一種「主角」:旁白。

 

透過他的旁述──也就是村上春樹原作的第三人稱視角──穿透整部電影,有時敘說電影裡的角色內心寂寞,有時引出電影裡的兩位演員尾形一成與宮澤理惠的內心話,像是看破一切的冷洌與寂寞,他的嗓音與坂本龍一的配樂,交織在《東尼瀧谷》這部電影。

 

在北野武電影《淨琉璃》裡,西島秀俊的表演如人偶般面無表情,與另一尊面容唯美的「人偶」菅野美穗,彼此相愛相殺;連續劇《大奧》裡,西島秀俊是宮鬥裡的權力中心三代將軍德川家光,明明是萬紅一點綠,但總是不表露自己真正的情感,在面無表情底下表現孤寂。

 

西島秀俊和中山美穗2010年合作的電影《再見,總有一天》,描述一段橫跨25年的遺憾戀曲。(取自劇照)

 

出道30年,西島秀俊從外型俊俏的偶像劇演員,轉型成獨立電影演員,如今成為留著鬍渣的性格演員,在各種類型戲劇及電影占有一席之地,《在車上》的表演甚至拿到許多海外最佳男主角獎項。

 

從出道紅到至今,西島秀俊的魅力,當然不只是俊秀,也許在西島秀俊最吸引人的魅力,正是那張擁有無數可能性的面孔,

 

如謎一般充滿魅力的西島秀俊。(取自Giorgio Armani官網)

 

 

※重點就在括號裡:經營FB粉絲頁【重點就在括號裡】,擅長對著影劇碎碎唸(有時還有音樂)。座右銘為村上春樹的「只要十個人中有一個人成為常客,生意就能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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