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前中共主席、總書記胡耀邦夫人李昭的高調送別紀念，一時讓不少知識份子看到中共當局改良的苗頭。與此同時，遙望當年優秀共產黨員胡趙時代，似乎也成了一些人寄望於理想、情懷以及改變現實困境的平穩怕亂不二良方。

越是不改革越是獨裁專政的年代，人們越是對所謂優秀改革家懷念不已。但，人們也更需要認清現實，對於一個極權政體而言，尤其是更加逼仄的現實環境，是保守在黨的領導下進行改革？還是要徹底打破黨自身的局限性，由民眾來決定自身的出路。兩條迥然不同的路徑，無疑決定了中國的未來前景。

跟前實權派中共高級領導人萬里、喬石、尉健行相比，今天依然屬於敏感詞彙的胡耀邦，其夫人李昭女士在冤案至今尚無明確說法的時代，以一種死亡的形式享受了「夫貴婦榮」，這說明了當局企圖一方面以人心感情收割黨內外改良派，換取其忠於黨愛護黨，即便有抱怨有不滿，但大方向仍然是保黨忠臣；另一方面在公開場合以及歷史評價，乃至於影視書籍作品方面，對胡耀邦，也包括趙紫陽等，故意模糊化，冷凍處理。

不得不讓人警惕「項莊舞劍」

兩手都要抓，一手得人心，一手灰色化，李昭女士的離世成為中共近年來政治規格最高的身後事。據媒體報導，李昭的告別儀式17日上午10點在北京八寶山殯儀館大禮堂舉行，習近平、李克強、張德江、俞正聲、劉雲山、王岐山、張高麗中共七常委悉數敬送了花圈。與此同時，包括前任除周永康鋃鐺入獄的所有常委也全部到來。除此之外，中共紅二代們，如鄧朴方、陳小魯等幾乎也全部亮相。整個場面兩千多人，從中共現任高級領導人到少有露面的元老，再到紅二代以及各省封疆大吏，在黨內外知識份子的廣為傳播下，這起悼念活動儼然成了近些年聲勢最大的。

從私人角度來說，李昭女士的去世引發親朋好友悲痛，實屬人之常情，也不值得進一步解讀。不過，當局把李女士的辭世，升高至政治層面，則不得不讓人警惕這樣的「項莊舞劍」。很顯然，對胡耀邦、趙紫陽的同情，在民間由來已久。人們相信胡趙是好共產黨員，或者是黨內難得具備人性人道的黨員。有所瞭解的人也大都清楚，不管是1987年因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不力而辭職的胡耀邦，還是1989年因六四事件而被軟禁到死的趙紫陽，被冤枉遭同情成為不少人至今難以忘懷的真實情愫。

只要有夢　其他問題自然被掩蓋

恰恰如此，悼念下胡的遺孀，留給黨內外改良派們一些憧憬、一絲希望，對現實中更加精細化極權的政治體制而言，無疑能得到不少人對其合法性的認同。即，認同好共產黨員、優秀共產黨員以及充滿理想的共產黨員，那怕當前改革不力，但只要有夢，其他問題就自然被忽略被掩蓋。

而這，一直以來也是黨內外改良派們所堅持的「黨領導下改良」，反對民眾正義訴求，開口閉口談「依法治國」，對黨本身合法性問題束之高閣，同樣還對所謂變革、革命等現實手段嗤之以鼻稱之為「暴民」。改良派們堅信，只有在黨的領導下，和和氣氣、和平理性地改革，才是中國傷亡最少代價最小前景最好的形式。但值得關注的是，隨著近年來，黨的合法性在強拆血案、肆意淩辱人權以及毫無司法真相的衝擊波下，越來越被大多數人質疑，正一步步面臨崩塌。

人們越發清醒意識到，指望黨自身改革來增進民眾福祉，不管是理論上損害黨獨裁專制利益，還是現實實踐中明令禁止最基礎的人權，包括言論自由、集會自由以及新聞自由等，都是不可能完成的嚴重悖論。正應了已故經濟學家于光遠那句話：「讓共產黨改革，無疑是與虎謀皮。」（出自楊繼繩先生的《中國改革年代的政治鬥爭》）。

能寄望黨自身改革嗎

同樣，對今天中國大多數改良派而言，對民眾權利的精緻冷淡漠視，也必將導致其自身理論與現實嚴重脫節，成為虛假的空中樓閣，更進一步還拖延中國社會現代化民主化道路。

不過，可喜的地方是事情正在起變化。比如最新江西贛州市南康區十八塘鄉人大主席卓宇在該鄉樟坊村被村民明經國用鐮鏟襲擊身亡，原因正是由於中共制度中最為惡劣的強拆。從去年的范華培、賈敬龍，到最新的這位村民殺人，這一惡性腫瘤制度，由此前的「拆你殺你沒商量」到當下民眾勇於抗爭，即使逼不得已殺人取命。如此行為，不僅在民間社會沒有引起恐慌或認為是犯罪，反而成為人們心目中的真英雄真豪傑。

不得不說，民間社會為保存自我奮起還擊，唯如此，也才能真正震懾惡法爛規。身處劇烈變革期的中國，改良派們應認清現實，寄望於黨自身改革而放棄民間反對派，不僅得不到黨的真誠，也必然會被社會所唾棄所不恥。是時候要認真如何抉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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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中國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