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潛、反艦和防空力量三者缺一,將給國軍反封鎖作戰帶來嚴峻挑戰,並因此增加台灣面臨持續戰力無以為繼的風險。(圖片取自國防部)
國軍「神鷹三號」計畫意圖向美採購10架 MH-60R艦載反潛直升機,內容包括輕型反潛魚雷(MK 54 Lightweight Torpedo )、地獄火飛彈(AGM-114 Hellfire)以及相關訓練、設施和維修等項目,全案預算約新台幣340餘億元,已經立法院通過。據報導,該案遭美方以「不符合『不對稱戰力』武器裝備的供售政策」為由否決,因此可能面臨撤銷命運。果真如此,國家將面臨三大風險,析論如下:
第一,台灣將面臨持續戰力無以為繼的風險
台灣做為一個海島國家,能源和物資的進口絕大多數依賴海上航運,一旦來自海上封鎖的威脅無法消除,將對台灣的持續戰力構成隱憂。共軍攻台全程採取封鎖行動將能獲致「孤困台灣」的巨大效益,進而為其武力奪台建立非常有利的條件。面對共軍可能作戰模式,國軍勢必不能放棄建置和遂行反封鎖作戰(counter blockade warfare)所需要的基本戰力,方能破解中共「困台」的戰略封鎖。除非友盟國家保證於「台灣有事」時負責保護台灣海上交通線(sea lines of communications, SLOC)安全,基於維繫國家持續戰力的需要性,國軍自當義無反顧負起護航作戰重任,確保戰時能源和物資源源不絕進入台灣。
而反封鎖作戰最大的威脅就是來自中共的潛艦、水面艦和戰機,因此,海軍護航支隊(naval escort group, NEG)必須具備良好的反潛、反艦和防空「三位一體」作戰能力,才能確保船團安全進出台灣。其中,艦載反潛直升機即是遂行海空協同反潛,先期發現和打擊敵方潛艦不可或缺的關鍵利器;反潛、反艦和防空力量三者缺一,將給國軍反封鎖作戰帶來嚴峻挑戰,並因此增加台灣面臨持續戰力無以為繼的風險。
第二,地區國家將面臨共軍潛艦威脅的風險
MH-60R艦載直升機擁有多項能力:掛載魚雷可以反潛;掛載地獄火飛彈可以反艦或攻擊地面目標;掛載電子戰莢艙可以遂行電子戰(electronic warfare, EW);既可採取超視距(over-the-horizon, OTH)戰術飛行,執行目標監視與偵察(surveillance and reconnaissance, S&R),也可以擔任通信中繼台協助作戰指揮與管制(command and control, C&C);必要時還可以進行搜索與救難(search and rescue, S&R)以及後勤補給與傷患輸送等多重任務,它實際上已非單純的反潛機,而是能夠遂行「不對稱作戰」(asymmetric warfare)的一種多功能平台。
特別是當國軍護航支隊遠離陸岸執行反封鎖任務,於失去三軍聯合的作戰環境,必須獨力面對共軍封鎖編隊威脅,艦載反潛機猶如護航支隊某種意義上的眼睛、耳朵和拳頭,一旦這些載台無法得到補充,勢將大幅拘束國軍遂行反封鎖作戰能力;平時不僅無法有效壓制中共潛艦通過台灣南北水道進入太平洋活動,美、日海軍面對解放軍潛艦的威脅亦將大幅升高。台灣如果不具備性能良好的艦載反潛機,將使中共潛艦輕易進出第一島鏈中央地帶,有利其戰場經營,從而增加地區國家艦船面臨共軍潛艦威脅的風險。
第三,老舊艦載機可能會面臨失事的高風險
國軍現有18架S-70C(M)–1/2艦載反潛直升機,機齡皆逾30年,另有9架超過40歲的500MD/ASW,這些飛機早已逾越原廠計劃使用年限(20年),致使大幅增加執行任務的飛行風險,進而增加台灣維繫持續戰力的難度。倘若國防部早於2014年即支持採購MH-60R,這些年剛好可以取代老舊的500MD,可惜在新機無著之下,海軍艦載機只好繼續冒著風險執行戰、演、訓任務。拖延八年,所有艦載機都超過容許的壽限10幾年以上,儘管現在建案都嫌太晚,但再拖下去,非預期機件故障帶來的安全隱憂只會更高。
承平時期,國軍任何意外的減員皆非所願見,因此對幻象飛行員黃重凱於安全高度極限及時跳傘的處置給予肯定。然而,對於機齡40餘年的F-5飛行員而言,是否每一次都能像黃中校這般幸運?恐怕無人能夠保證。同理面對海軍艦載機飛行員,操縱老舊飛機在搖擺不定的甲板起落,那種命懸一線的風險絕對不會比定翼機來得低。然而,面對臺海周邊日益嚴峻的安全形勢,這些飛行員不得不繼續拎著腦袋冒險駕駛「飛行棺材」執行任務。
烏克蘭與西方國家接壤,儘管俄烏軍事衝突,武器和物資可以通過陸路源源不斷進入烏克蘭,從而維繫烏國的持續戰力;台灣四面環海,容易受到封鎖,運送能源和物資的船隊需要國軍護航才能抵達台灣,這是台灣與烏克蘭安全環境的最大區別,也是戰時影響持續戰力的最大關鍵。而性能較佳及功能較多的MH-60R艦載直升機就是國軍替換老舊兵力的較佳選擇方案,也是面對中共70餘艘潛艦(數量還在不斷增加)所必須採取的因應方案。
因為一方面它能夠確保於平時壓制中共潛艦通過台灣周邊海域進入太平洋;另一方面它可以彌補海軍防空、反艦、反潛「三位一體」作戰能力不足的缺陷,並且更有利於達成反封鎖作戰任務,進而確保台灣的持續戰力。美國軍售台灣新一代艦載反潛機對於壓制中共海軍潛艦的效益,一如售臺鋪路爪長程預警雷達(AN/FPS-115 Pave Paws)對於監視共軍飛彈和飛機活動的作用;基於對第一島鏈中央地帶水下、水面和空中威脅全面監控和打擊的必要性,美國應該出售MH-60R艦載直升機給台灣。
採取「不對稱作戰」手段絕對是國軍面對強敵,以寡擊眾的不二法門和必要途徑。然而,在建構不對稱戰力的同時,攸關戰鬥員性命安全的基本戰力更新,更是刻不容緩,仍然必須列為優先籌獲項目,F-5替代兵力建案延宕造成的遺憾絕對不能重演。因此,國軍「神鷹三號」計畫不僅不應撤案,反而應該更積極向美溝通,爭取供售新一代艦載直升機,讓飛行員擁有安全的飛行載台,這是國軍決策階層無法迴避的責任。
※作者任職台灣戰略研究學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