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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人等自己餓肚子了才知道原來是要造反的

杜政 2022年04月15日 07:00:00
被封控在家的上海民眾因物資缺乏,生活困難,甚至流行「以物易物」,因封城而間接造成延誤就診而死的次生災難更是層出不窮。(美聯社)

被封控在家的上海民眾因物資缺乏,生活困難,甚至流行「以物易物」,因封城而間接造成延誤就診而死的次生災難更是層出不窮。(美聯社)

上海2600多萬人被關在家,一部分人還被關在條件差劣的方艙裡,劃地為牢。暗夜裡各社區經常傳出餓昏居民的「鬼哭神號」,白天不時有憤怒的叫罵聲。3月底開始的全面封控,解封仍然無期。

 

不時傳出並非因疫情本身而死的慘劇,不人道的防疫製造次生災難,批評者指情勢如同文革再臨。

 

這是一場習近平聲稱要以「最小代價」必須打贏的清除新冠病毒的「人民戰爭」,面對傳染力強卻形同大號流感、致死率極低的變種毒株Omicron,和世界各地不一樣,中國仍然是採取嚴厲的封鎖措施,號稱「動態清零」。

 

因為執行共產黨最高層的強硬防疫指針,各級官員在日以繼夜的工作重壓下,官怨衝天。作為中共最基層之「手」的社區居委會,已出現集體辭職潮,一位上海區一級的官員在辦公室自縊…

 

這種情況前所未有。

 

紅色帝國的發跡地

 

由據稱「定於一尊」的中共現任黨魁習近平控制的中共國,有人稱為紅色帝國。這個於1949年正式建立的紅色政權,其起家之地,正是上海。

 

在一個有爭議的日子——1921年7月23日,中共「一大」在上海法租界望志路106、108號(今興業路76號、78號),一個兩幢的沿街寓所裡鬼祟進行。後因突遭搜查,中共的成立會議轉到浙江嘉興南湖的一艘絲網船上繼續開完。

 

儘管是一個不光彩的開始,上海的「一大」會址,是當下的熱門紅色景點,去年成為國家5A級旅遊景區。

 

習近平在2017年10月31日,中共「十九大」結束一週後,習近平就帶著新一屆政治局常委專程到上海和浙江嘉興,朝拜中共「一大」會址。可見這個地點對於中共有多重要。

 

而因為對防疫的應對,中共的政權,至少在上海這個發跡地這裡,已經出現裂痕,甚至底部搖晃。這道裂痕是各階層中國人民與中共之間的裂痕,也是官員和習近平之間的裂痕。

 

因為對防疫的應對,中共的政權,至少在上海這個發跡地這裡,已經出現裂痕。(美聯社)

 

官員以死控訴高壓「清零」任務

 

上海虹口區衛健委信息中心主任錢文雄,4月12日在辦公室自殺的消息,已得到中共《環球時報》前總編輯胡錫進證實。

 

網友發布的消息說,錢文雄是丁克家庭,妻子患癌晚期,本來思想負擔很重,疫情期間工作量巨大,4月12日下午在辦公室自盡。也算是疫情次生悲劇。

 

這是首次有官員以死控訴「清零」政策。

 

與國內其他城市相比,上海有見多識廣而且有更多海外聯繫的居民,更容易對封控措施表示懷疑。特別是Omicron變種株感染的症狀較輕,這和中共宣傳的極具危險性形成反差。

 

上海知名防疫專家張文宏去年提出中國和國際間的「與病毒共存」接軌,結果被左派打擊,不敢再發聲,今年這波疫情爆發也使他被邊緣化。但這一論點在上海專家界和官員當中似乎一直有共識。

 

早前網上熱傳一段上海市民與上海市某疾控官員的對話錄音。兩人在對話中均批評上海的防疫措施,該官員認為輕症和無症狀最好居家隔離,勸該市民千萬不要去方艙;並證實「健康雲」資訊不可信,經常顯示檢測陰性,但疾控通知市民是陽性。

 

官員說,專業人員也「要被逼瘋了」,說話根本沒人聽,「現在全部把這個病變成政治性的一個疾病。花了這麼多的人力物力財力,就在防流感,你看到現在哪個國家防流感這麼防嗎?」該市民說有在錄音,並說沒渠道反映給市政府聽,官員則說:「你這樣,你把我的錄音放出去,可以的」。

 

該官員還直言:「現在我們都感到徹底的絕望。」

 

這位疾控官員後被證實是上海浦東新區疾控中心傳染病防治與消毒管理科主任朱謂萍。

 

「中央指示上海要態度堅決果斷」!上海黨報頭版文章這樣寫道:各級領導沒有理由再拖延、躲閃。

 

上海黨報這樣等於把官員和「黨的領導」的衝突公開了,這是上海和北京中央的衝突,也可以說是官員和習近平的衝突。

 

有關官員怠政、軟抵抗,是近年中共官方也承認的,只是上海這次的軟抵抗有了正面意義。

 

中共中紀委國家監委網站2021年12月30日曾披露,2021年前10個月,全國有對習近平「重要指示批示」落實不力等問題24.7萬個。

 

這是分散在各地的、官員對中共高層進行的「軟抵抗」的一項數字,說明的是官員和中共高層離心離德,官場病入膏肓的客觀狀況。在特定的情況下,在上海這裡,出現了規模性的爆發。

 

由於利益,官員平日會討好上峰,但一旦自身利益都無法保證,出自生存的本能,一定會寧願拒絕命令。如同上海官員不聽中央,起因是對基於極權意識形態下的極端防疫政策,已經讓他們連生命安全都無法保證的一種忍無可忍。這種基於利益被危及後的反抗,是歷朝歷代政權被推翻的一個表面原因。

 

上海官員不聽中央,起因於極權意識形態下的極端防疫政策,已讓人連生命安全都無法保證的一種忍無可忍。(美聯社)

 

省級政權底部搖晃——居委會的崩潰和辭職潮

 

中共在全國各地靠著村民委員會(簡稱村委會)和社區居民委員會(簡稱:居委會),對社會實施基層管治。按照中共官方的法律定義,居委會是所謂「基層的群眾自治組織」,雖不屬於政府機關。但實際運作上,居委會卻是中國最基層的行政單位,定位於「基層政權建設」,居委書記事實上是由政府委派(選舉的名義),成員薪資由政府撥付。在城市裡,一個居委會通常管理數個住宅小區。

 

上海疫情爆發後,居委會人員成為組織民眾核酸檢測、對接發放物資,以及具體執行封控管理的一線人員。

 

這類組織平日充當著中共的維穩工具,實際上很多迫害人權的事,很多共產黨的「髒活」,都是交給他們幹,至於是否賣力執行則因人而異。在突然大規模爆發的疫情中,這個群體承擔了根本無法完成的任務,面對民怨沸騰,他們也首當其衝成為上級和民間同時斥罵的對象。

 

這一次,在上海,居委官員在軟抵抗當中,直接地控訴了中共的極端防疫政策和政府運作混亂。

 

較早時,網上流出一個錄音,是上海某居委會書記,面對居民的電話要求處理防疫問題,她大發牢騷,到後來她哭說壓力太大了,覺得自己沒有能力來張羅這個事情,說現在上海的防疫政策簡直混亂得一塌糊塗,自己不是在工作,是在玩命。

 

之後網上陸續出現多封居委會人員的辭職信。

 

一封來自上海昌裡花園居民區黨總支部書記吳穎川的辭職信中,當事人直言,疾控中心資訊滯後,居委無法第一時間掌握誰是陽性誰是密切接著者。居民上網查核酸檢測報告是陰性,但居委卻收到上級部門傳來確診陽性的通知。

 

「太多太多我們基層最需要第一時間知道的,我們都不知道」。而當面對斷藥健康受威脅的居民、必須去醫院做化療、洗腎的居民,居委只能哭著不斷地撥120,希望能幫助安排車輛,但120的回答是等待。

 

上海市黃浦區五里橋街道海悅居民區黨總支書記馬勝燁在社區公眾號「愛滿海悅」給居民致信,他也說,「疾控跳過我們,誰是陽性誰是密接,我們不知道;一天天說的』應轉盡轉』,那到底什麼時候轉,我們不知道;居民封控這麼久,除了發放了一次食材禮包之後,啥也沒有,面對居民的責問,該怎麼回答,我們不知道;3月15日被召集起來住在居委,20多天不能洗澡,不能回家,不能看父母不能看孩子,每天睡個幾小時,什麼時候是個頭,我們不知道!」

 

他還特別指出「『上面的指令,是死命令』,是的,下死命令的都是從沒去過核酸檢測現場的人,因此而去赴死的,卻是千千萬萬的一線工作人員志願者和不知情的老百姓」。

 

上海「翰城居委」4月9日向居民發出集體告離信。

 

信中寫道,「很抱歉,用這種方式和大家告別,翰城居委全體工作人員3月17日開始封在居委,到今天(9日),已經在居委生活了24天,我們放棄了家人、放棄了自己的所有生活,撇家舍業,就是想盡力支撐下去,但時我嗎也是女兒、妻子和母親,我們也希望為自己的家庭而生存,我嗎理解所有的居民,我們也盡力在配合政府的各項政策,所有人、所有部門要我們理解、配合,唯獨沒有人理解我們...我們也有承受不住的時候…我們要離開了,請原諒。」

 

一名在上海某居委工作4年的社區工作者發表了一篇「記抗疫」,她質問為什麼由一個定義上的自治組織來承擔防疫重擔。對於當局「一次次的欺騙、一次次的隱瞞和無休止的等待」,她表示「我真的寒心」。

 

居委躺平、辭職的後效應,也對國內其他地方的基層工作者也帶來陰影。以後無人願意為中共幹髒活,給錢也不幹,這是中共最頭疼的。

 

封城痛苦加深人民對中共的認識

 

被封控在家的民眾因物資缺乏,生活困難,甚至流行「以物易物」。而因封城而間接造成洗腎、癌症等患者延誤就診而死的次生災難更是層出不窮。

 

4月7日,網上傳出視頻顯示,一名身上插管的老人躺在居委會大門外的被褥上,已無生命跡象。居委會鐵門緊閉,門內空無一人。

 

視頻中一個本地口音的男聲控訴:「這是上海市浦東新區和炯路77弄2號樓2805的住戶,這是我父親,今天上午8點鐘,120救命車來來回回去了二次,沒有醫院接收。跟居委會講,居委會說醫院肯定能接收的。現在就是這種狀況,沒有人救,也沒有人來處理這個事情,請大家評評理,都是人養的,是人做出來的事情嗎?!」

 

上海多家養老院,老人和護理人員均受到感染。由於缺人手,染疫的護理人員也不得不照顧病人。其中上海最大養老院——東海老年護理醫院被發生大規模感染,至少有20名老人死亡。財新網4月2日相關報導已被刪。

 

上海維權人士季孝龍披露,家住楊浦區的一位趙女士給他打了電話,哭訴她81歲的父親,一位當年中共的新四軍,3月21日被居委街道強行拉去做核酸檢測,拉扯中倒地中風,由於醫院停止急診,沒有得到及時救治,在路上死在車裡面。趙女士打電話到北京去投訴,沒有人接待,當地則不允許她發聲。

 

季孝龍4月2日曾在社交媒體發了一封「上海公民為民請命書」,籲停運動式防疫,要求「立即解除本屆政府黨政官員職務」。

 

上海封城後,一位上海大爺憤怒與基層官員對話:這樣搞比文化大革命還文化大革命,運動群眾,什麼毛病嘛,沒有矛盾製造矛盾,沒有障礙製造障礙,恐怖成這樣子……全中國搞的這樣,世界沒有、宇宙沒有,人都要瘋掉了,跳樓了……死了多少,人嚇人要嚇死……。

 

有上海市民電話連線當地派出所,告知自己已經餓了四天,無助之下準備衝出封鎖的社區。這位上海市民表示:「通過這件事情,我們明白了秦始皇時期老百姓為什麼要造反,等自己餓肚子了才知道原來是要造反的。」

 

上海記者陳季冰4月3日在網上撰文,以「計畫經濟」暗喻中共極端防疫管控行不通,指封城之下的「計畫經濟」的狀態,是防疫過程出現混亂的根源。這篇文章很快被封殺。

 

經歷大躍進與大飢荒的上海居民簡敏對美國之音表示,當前上海歷歷在目的種種,猶如昨日重現,驚覺文革依附著防疫借屍還魂。她說看到「大白」就如同包裹著煞白防護服的紅衛兵。

 

簡敏不讀報,不看新聞聯播,並說那些除了日期是真的,就連一個標點符號也不能信:「我們已經不相信他們了。他們從來都是騙人,從來沒有一句老實話跟你說的。」

 

上海野蠻封城,許多為中共唱讚歌的人士也深受其害。曾讚「清零政策成本最低」的太平洋證券前總裁助理韋桂國,因為封控而失救逝世。

 

網路社群中昵稱為「六六」的女作家,兩年前曾經撰文為武漢的「方艙醫院」唱讚歌,還曾煽情地宣揚「你在中國,就是中彩票了」,但近日在微博訴苦,指她患有心臟病的母親被迫轉往方艙醫院隔離。

 

復旦大學教授瀋逸,經常發表為中共辯護、洗白的言論,且十分反美。他日前曾在微博也發了「是的,我快斷糧了」的動態。

 

上海閔行區某司法單位的一個科長楊華,他一年到頭都在網路社群中發帖宣傳「正能量」,近日也為自己身陷封城之困的母親求救。

 

上海野蠻封城,許多曾為中共唱讚歌的人士也深受其害。(美聯社)

 

領導的「夢話」與紅朝的沒落

 

上海因疫封城物資匱乏之際,習近平近日在海南省視察時說,中國已建成全面小康社會,接著要「推進共同富裕」。他稱,中共領導幹部要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讓老百姓過好日子上」。

 

這些話對於現實中的中國百姓來說,特別是水深火熱當中的上海人來說,仿如做夢一樣。

 

中共的領導人說話不合時宜,已經為政權加速崩掉打下基礎。

 

當然,不得不說明的是,儘管中共體制千瘡百孔,在這場疫情下出現裂痕,甚至局部根基搖晃,但是,中共歷年的鬥爭學說洗腦,又利用分開局部封控的方式,成功挑起群眾鬥群眾和打造人人互害模式,使民眾的怒火多指向一線防疫人員,同時使一部分暫時沒有受影響的人,對另一部分人缺乏同情,事不關己。加上網格化的維穩,使分散零星的抗暴行為瞬間被強力政權機器碾碎,連抗議的聲音也難以傳出。這也是為何紅朝仍未崩潰的原因之一。

 

只要中國人不是真的覺醒,中共憑藉強大維穩力量,還可以讓政權勉強維持殘喘。在崩潰之前,中共當然還可以在迴光返照中繼續宣傳自己偉光正。

 

然而,縱觀中國歷史上暴虐的王朝,都不會久長,無論是秦朝還是隋朝,都不出二代,同樣,中共政權亦應當於紅二代收場(江、胡皆不是,習是紅二代)。

 

※作者為自由撰稿人

關鍵字: 上海 封城 動態清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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