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顆柚子樹（如下圖），五年前初夏，我與妻在田埂邊的小土地公廟邊，一同種下，祈望伯公保佑孩子，平安健康長大。

昨夜睡前，花了些時間在臉書上，嘗試解說有關「警察是否可以任意執行盤查」一事的道理與法律基礎，給一位不相識的臉書留言者聽。結果，還是錯用我的時間與耐心，本來以為是對方「不懂」，後來發現根本是「不想懂」。

有人是「不懂」，有人是「不想懂」，有人是懂但不想面對。

內政部葉部長是我所尊敬的法律學者，法務部邱部長是我認為一位正派溫和的老朋友。睡前看到他們針對李永得遭遇盤查一事的發言，卻讓我幾乎難以入睡。

以他們的法學素養，當然不會不懂大法官會議釋字第535號解釋文的精神、內容與背景。再以過去他們對人權議題與價值的認同，怎麼樣也不該講出昨天那番話。（對柯P我就沒這麼嚴苛要求了，因為他嘴巴講的話，往往反映的就是他腦袋的想法）

我整夜在想，是怎麼樣的因素，讓明明都是優秀的一時之選，在進入組織後，卻遺忘了最基本的堅持。這裡當然存在著個別人的問題，但更關鍵的是整個系統的問體。

系統裡存在著不同部門、不同利益、不同價值、不同的行為者，他們彼此影響、彼此依賴、也隱藏著各式衝突，因此組織內會漸漸發展出一套文化與規則，去調節、整合、約束這些相互關係。

我們現在看到的組織文化，正是一種「不要有爭議」、「不要得罪人」、「平靜就是福」的氣息瀰漫，這與傳統中國式官場的為官之道十分吻合。只求平靜無事，不帶領國家進步，是我們花那麼多時間力氣追求政黨輪替的初衷嗎？是那麼多優秀人才聚在一起的目的嗎？

回到此議題核心，防止國家權力的濫用可能性，是所有民主國家維護人權最重要的部分。在野時期，民進黨以此起家，2000年第一次執政，也正式宣示「人權立國」之價值。如今，也持續高唱人權價值的優先性。

對許多人來說，今日台灣與中國之不同，無法接受合併一國的重要原因，正是怎麼跟一個毫無人權觀念的國家合併呢？

我在幾年前的文章就說，警察濫權盤查的問題：

第一：不是個別員警的問題，是整體國家警察人權法治教育的問題。不必怪罪個別警員，是主其事者要負責（從內政部長依序往上推）。

第二：這不是個別縣市的問題，也不是現在才發生的問題，一直都這樣，一直沒改變，是集體式、結構性、長期性的問題。

第三：千萬不要以為這是個小問題，這是基本價值觀念的問題，當你發現整個警政系統都是這樣想時，問題不嚴重嗎？當你發現社會有一大群民眾，都還不知道自己作為公民有哪些基本權利，甚至還指責捍衛公民權利的人，或是持續強化應該被打破的錯誤觀念時，要帶領國家進步的諸君，能不慎重嗎？

這顆柚子樹，五年前種下時，十分幼小孱弱，今早看見他發出嫩葉，枝幹變粗，心裡充滿喜悅。衷心期待，人權立國的觀念，有一天也能在這片土地扎根，昂然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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