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病毒嚴重蔓延以來，漸漸開始出現病毒源頭可能是中國科學院武漢病毒研究所的說法。這種說法首見於以色列和美國的新聞報導，之後日本、台灣、中國也出現了贊同此一說法的相關報導。

當然，也有不這麼認為的看法。根據美國馬里蘭州生物安全諮詢公司Chrome創辦人蒂姆．特雷文（Tim Trevan）的說法，這次在武漢發生的事件，和生物武器無關。

他在說明中提到，生物武器所使用的細菌或病毒，不會懂得什麼是國境，即使順利傳播到目標地點，使用方也不會倖免於難，因此不會有人把危險的病毒製成生物武器。如果要培養危險的病原體當成生物武器，製造的人一定要事先準備好大量的疫苗或抗毒劑。

但是，許多國家都有在從事將眾多病原體製作成生物武器的研究，譬如天花就是有力的候選病毒之一。在美國，炭疽菌實際上就被使用於恐怖活動。

這樣看來，說武漢病毒是作為生物武器候選病毒而被培育出來的，也就不那麼奇怪了。台灣的生物武器研究所，之前就曾培養SARS病毒，還曾經發生過病毒外洩事件，只不過馬上就獲得控制，沒有演變成嚴重災害。

一九七九年，俄國的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生物武器研究所就發生過炭疽菌外洩事件，造成大量市民死亡。當時的俄國還是蘇聯時期，官方宣布這些市民是因為吃了腐敗的肉類，才導致炭疽病蔓延，但美國推測應該是從蘇聯的生物武器研究所洩漏出來的。

蘇聯瓦解之後，美國就派遣學者到斯維爾德洛夫斯克進行調查，證實和美國當初預料的一樣，整起事件是俄國生物武器研究所中的炭疽菌外洩所造成的。

我在一九八九年曾收到漢口的中國科學院研究所邀請，預定前往進行演講，但因為天安門事件爆發而未能成行。

漢口從以前就從事毒素方面的研究，我最後一次去中國是在二〇〇六年，現在的情況就不清楚了。雖然相關的報導五花八門、琳瑯滿目，但很多都沒弄清楚真相是什麼。這當中也有正確的報導，我將會一面檢視這些資料，一面用我自己的方式來向大家說明。

美國與台灣認為病毒是從中國科學院武漢病毒研究所洩漏出來的，這裡就對該研究所進行簡單的說明。二〇〇四年，為了對傳染病進行共同研究，中法兩國正式簽訂協議，同意要於武漢興建BL-4（生物安全等級四級）的研究所。法國預定會在五年內派遣五十名研究學者到中國一起進行研究。

對此，當時在法國有贊成和反對兩種不同的意見，反對方主張研究所的設備未能受到國際機構控管，可能會被濫用於生物武器的製造上。贊成方則認為中國曾深受SARS病毒所苦，為了泯除這類的傳染疾病，我們應該協助中國，而且中國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國家。

首先，這是一座由中法兩國共同興建的研究所，但興建到一半，中國就拒絕法國繼續參與，最後兩年都是由中國獨力完成，於二〇一八年完工。二〇一八年一月，美國大使館人員前往研究所參觀後，對其安全防護措施表示憂心。而法國方面則指出研究所完成後，法國被完全禁止參與任何事務，研究所的運作與法方毫無關係。

根據傳聞，有份報告提及研究所內的研究人員私自將實驗結束後的動物銷往市場。到了四月下旬，美國確信武漢研究所正在研究的病毒外洩，不過在這個時間點上，美方依然認為該病毒並非是為了製作生物武器。

首先，武漢的研究所配有BL-4的設備，這是生物武器研究、開發上最頂尖的設備。在生物武器研究所工作的人們常與危險相伴，所以室內設備的安全性必須是最高層級的。

也就是說，BL-4等級是指在所有設備之中，安全措施最為完善的。我在二〇〇五年於北京生物武器研究所演講時，那裡還只有BL-3的設備。之後訪問瑞士國防研究所時，安全等級也是BL-3。而台灣的生物武器研究所從以前就有BL-4的設備，所以才能對危險的炭疽菌或SARS病毒進行培養。

最近美國的CDC（美國疾病管制與預防中心）向中國建議，希望能從美國派遣傳染病專家到武漢，協助防止武漢病毒的蔓延。但是中國對CDC的申請置若罔聞。

台灣的報導是說，如果讓這些專家到武漢，病毒源頭馬上就會暴露無遺，所以中國才不理會美國的申請。換言之，台灣也懷疑在武漢發生的武漢病毒，是從武漢病毒研究所中洩漏出來的。

生物武器研究所無論在哪個國家，都受到嚴格的安全管理，但即便如此，現實中還是出現過因事故導致危險物質外洩的事件，其中最知名的，就是之前提過的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炭疽菌外洩事件。

在台灣的生物武器研究所也曾有過培養的SARS病毒外洩，導致一名研究員遭到感染，不過沒有釀成更大的災害，實屬不幸中的大幸，大部分台灣人都不知道有這件事，甚至連台灣有這類研究所都不知道，我因為去過幾次，所以多少有點了解。

當我跟朋友談起這間研究所時，讓他嚇了一大跳，連忙說未來要買房子可不能買到附近。他的想法是正確的，就怕萬一有危險物質外洩。

整合二○二○年三月底前認為武漢病毒研究所就是這次武漢肺炎源頭的相關資訊之後，可以得出以下的結論。

1.應該是研究所培養的病毒因為某種緣故洩漏到外面。

2.最早的報導指稱，武漢病毒是從武漢的華南海鮮市場傳播開來，但這間市場不僅販售海產，還販售其他動物供人類食用。

3.中國政府為了調查真相，指派陳薇少將擔此重任。她於浙江大學畢業後，加入人民解放軍，專門從事與非洲伊波拉病毒和生物武器相關的研究。台灣的報導則說，如果是為了查明病毒真相，應該是要派遣醫學專家，但中國卻指派了全國最優秀的生物武器專家進行調查，所以病毒源頭果然就在武漢病毒研究所。

4.有一種說法指稱之前的武漢研究所是江澤民派系的禁臠，但最近習近平將武漢病毒的責任歸咎到他們身上並予以免職，然後換上了自己的人馬。底下的人還諂媚地對外宣稱，因為習近平的功勞，武漢在這之後才沒有再出現新的病例。

*本文摘自《毒物專家看台灣與世界》，玉山社出版。

【作者簡介】

杜祖健
 

一九三○年出生於台北，是台灣第一個醫學博士杜聰明的三子。是國際知名的毒物學、生物兵器、化學兵器權威。喜歡演奏鋼琴。
 
曾經就讀台北市樺山小學校和台北一中（今建國中學前身）。台灣大學化學系畢業後前往美國聖母大學、史丹佛大學、耶魯大學學習化學和生物化學。
 
之後任教於猶他州立大學、科羅拉多州立大學。一九九八年成為科羅拉多州立大學的榮譽教授。二○○四年到日本千葉科學大學擔任客座教授。
 
在日本奧姆真理教沙林毒氣事件中，曾經指導日本警察當局分析沙林毒氣的合成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