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克蘭多達560萬難民中(實際人數應該更高),有約200萬是兒童,其中為數不少且淪為孤兒。(美聯社)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迄今五個月餘,已造成烏東地區天翻地覆改變,不只多個城鄉淪為廢墟,透過這段時間自願前往從事人道救濟的組織、人員所披露訊息,這場人禍造成的破壞確實比想像還糟。一名前紐約消防人員Mark Shilen自現場擔任護理志工兩周後,便為外界帶回以下畫面:
烏東戰火地區完全是人間煉獄,教堂被膠合板覆蓋,到處是沙袋包圍的紀念碑,每個人日常生活隨時都壟罩在空襲警報的壓力下,還沒有被砲火襲擊的城市,安全都只是暫時的…
許多非政府組織正幫助頓斯巴受傷的平民移往醫院,但烏克蘭並非每間醫院都還有能力收治傷患,有些人必須即刻被送去其他國家救治,在烏克蘭領空已禁止非軍用飛機使用下,所有人都要用卡車改裝成的簡易救護車運送,路途漫長而艱辛,必須橫越廣闊的農田或小村莊,沿途滿是泥濘和岩石,受傷的人在崎嶇道路上不斷彈跳是相當痛苦的,但從來沒有人抱怨…
我(這名紐約消防人員)在利沃夫車站接到了10名老年人,他們每個人都遭到截肢,在這種令人沮喪的時候,假若看到一間民眾自主搭蓋的臨時室外廁所,都能讓人感到溫暖而有愛心…
俄軍平均每個禮拜朝我(紐約消防人員)所在的市中心發射一枚導彈,隨時要注意空襲警報響起,我以為有安全的地方,但我錯了…
如果能吃到土豆泥、雞肉和黃瓜沙拉,那就稱得上一頓美味的晚餐,而即使是素食,也會在彼此互助的感動氣氛下變得很好吃…
我們必須在醫療資源十分拮据的條件下去協助治療癱瘓、脊柱斷裂、下肢麻痺的傷者,有個民眾右肩骨折,可能因為細菌感染而引起極度疼痛,我們給他注射5毫克嗎啡,這幫助他稍微緩解了不適,但約一個小時後他突然呼吸停止,經搶救才又救活了他,這裡每天都要經歷這種焦慮的時刻…
燃料在烏克蘭成了一個大問題,只能靠配給,(救護車)就算找到可以加油的加油站,最多也只能取走26加侖,任何距離的行動,都必須慎重考慮燃料消耗,以準確計算下一趟車子可以開多遠…
一名已婚有一個兩歲孩子的民兵,戰爭前是一名啤酒推銷員,戰爭開始,他加入了志願防衛部隊,在一次戰鬥中,他遇到了一輛俄羅斯坦克,然後,他的戰爭就結束了。他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得到一名女醫師的治療,沒機會見孩子最後一面…
我們(醫護志工)用抗生素暫時緩解了一名恐有敗血現象的患者,待他身體穩定,我們再從烏克蘭出發開車12個小時送他去最近的醫院,這趟旅行似乎有點瘋狂,一個重傷的人竟然要經歷這麼遠的路程才能得到醫治…
(烏克蘭戰區)對我們(醫護志工)來說,是一種空虛的感覺,我覺得我們沒有完成使命,即使傷者能處於穩定的狀態,但眼前什麼事情都是不確定的…
除了這名紐約消防員關於烏克蘭救援行動的點滴記錄,根據聯合國估計(此刻很難有精確的數字),在烏克蘭多達560萬難民中(實際人數應該更高),有約200萬是兒童,而在烏克蘭東部一所孤兒院,則被拍攝到許多嚴重受傷的孩子,同一時間,在混亂中走失的小孩早已不計其數。
過去早有許多訊息和畫面傳出,俄軍不只攻擊平民的房舍,他們甚至還攻擊了學校(很多已改成臨時收容所)和醫院,就連兒童醫院和產房都無法倖免。烏克蘭兒童權利和兒童康復顧問赫拉西姆丘克(Daria Herasymchuk)在開戰後,每日收取的電子郵件內容,還包括大量關於烏克蘭兒童死亡、受傷、逃亡和成為孤兒的統計數據更新,對她來說,這就是一個持續受到驚嚇和悲傷的國家寫照。
不幸中的大幸,這場戰爭暫且「局部化」在烏東地區,烏克蘭的西半部至今至少還能維持正常生活,餐館仍擠滿了人,孩子也還是可以到公園玩耍,商店庫存充足,教堂也都完好如初,廣闊的田野依舊平和和從容,在今年2月24日俄軍進犯前,基輔周邊完全也就是這樣一個烏克蘭,只要普丁不再下令發出一槍、一彈,他們就可以盡快回到過去的模樣,如今當地小孩失蹤,大人截肢,又怎會是烏克蘭「自找的」,而過去20年普丁掌權下,你能在那個自稱受到北約威脅的俄羅斯,找到國境內半寸土地如同當下的烏克蘭?
※作者為《上報》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