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譽為「最大尺度」、「真實反腐題材」以及中國國內收視率新高的電視劇《人民的名義》，成為街頭巷尾與媒體社交平台熱議的焦點。在中共十八大後反腐運動3、4年後的今天，隨著周永康、令計畫、徐才厚等一大批頂級高官落馬，宣傳部門在意識形態領域也開展了一系列「壞事變好事」的輿論戰。

去年至今，從中紀委與央視的紀錄片《永遠在路上》高官痛哭回憶錄到《打鐵還需自身硬》反腐部門自身腐敗，再到此次電視劇形式的「人民名義」，一條異常清晰的反腐得民心主軸開始由黨內擴散至全社會。其實，不管是反腐紀錄片，還是反腐電視劇，對一個壓根就與民眾利益無關卻整天叫囂著「為人民服務」，實際上行剝奪公民基本自由的黨國極權體制來說，這種持續性洗腦，同時美其名曰把黨派利益與公民個體混作一談，無一不是為根源上缺失合法性與正當性找藉口。

以腐敗與反腐為載體的「壞事變好事」，在中國社會，尤其是官場中，早就成為明規則。比如發生災難時，往往先不去追究瀆職責任，新聞媒體會及時寫下「最美最帥的救火隊員」，如若有犧牲，個人形象立馬就成為最佳的宣傳祭品，熱淚盈眶感人肺腑，以至於真實的事故原因，很大程度在這種輿論傳遞中消失殆盡；再比如中共反腐中落馬的眾多高級官員，一倒台，各級政府各單位紛紛積極擁護，這裡面也從來沒有公民的聲音去追究，尤其是對腐敗根源的問責。

都是為你們好

而這種以虛無主義「人民」的名義來綁架十幾億公民的利益，再以好人壞人臉譜化的手段塑造出類似原央視主持人芮成鋼所言的「我代表」、「為你們好」的說辭，成功的將涉及腐敗問題本質的民眾監督權，即必須依附於民主制度，轉換為中國傳統的包青天式青天大老爺，這類輿論傳播技，與多年前的雷鋒、焦裕祿可謂如出一轍，既模糊了實質問題，同時又告誡民眾，黨是好一個好黨，裡面有無數好人面孔的共產黨員在發自內心為你們服務，雖然你們被強制剝奪為無權利者，或者黨認為不需要給你們權利，但黨的一片良苦用心真是日月可鑒。正如歐威爾《動物農莊》中的寓意：一切壞事都是「雪球」幹的，一切剝奪你們的權利與自由也是為你們好。

再談「人民」一詞，這種由前蘇聯蘇維埃時期的極權話術，一開始就是跟「大鍋飯」、「人民公社」等集體主義緊密關聯，這種腐朽、惡毒且泯滅個體自由的詞彙，也正是應了哈耶克的預言，必然將通向奴役之路。而值得注意的是，這類「人民」詞彙，今天更是充斥著中國的大街小巷，比如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代表大會。人民警察、人民法院。毫無個體尊嚴可言的人民，被形成符號，被深度意識形態化，被黨國精心打扮，成為中國現階段語言中最令人噁心、最令人鄙夷的詞彙。

與「人民」一詞類似，「依法治國」是同樣的道理，誰的法？黨的法？還是由公民權利經由民主制度所形成的法？答案是不言而喻的。2015年4月，王岐山與政治哲學家福山以及日本經濟學家青木昌彥交談時，被提及中國是否會做到司法獨立，王回答強調「司法一定要在黨的領導之下進行」，說出了中國式法治與黨的真實關係。另一方面，「人民」、「依法」等詞彙的嚴重污染與極權化意識形態同流合污，這也是長年累月持續積澱的，在《人民的名義》之前，類似的作品如《康熙王朝》、《漢武大帝》、《貞觀長歌》等也是同樣套路，清官與貪官鬥爭的驚心動魄，根源上則回避了福山所提出的「如何避免壞皇帝」問題。

朝鮮是世界上最成功的中國模式

以「人民的名義」、「法治的名義」換馬甲的形式就能避免歷朝歷代的腐敗滅亡嗎？很顯然，這是異想天開，倘若以獨裁專政的形式來打造出一條獨特的中國模式中國夢？那無疑，朝鮮應該是世界上最成功的。

在《人民的名義》中有句這樣的台詞：「以前人民群眾不相信政府做壞事，現在人民群眾不相信政府做好事了。」這句被虛擬化的「人民群眾」雖然與早些年的「公民社會」（近些年在中國不允許提）天壤之別，但不信任政府毫無意外是當下中國社會的正常邏輯。一邊標榜著為你們服務，另一邊卻嚴酷鎮壓剝奪你們的權利與自由，這樣的虛假說辭今天若還有人相信，那才是充滿了滑稽與搞笑。更準確來說，是時候要完全拋棄這些所謂的「人民」騙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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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中國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