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邊境都開放了，但台灣的選舉到現在竟然都還在吵兩年前的高端疫苗研發。疫苗的是非對錯一時半刻說不淸楚，但說得最好的其實是2020年7月31日的蔣萬安。他當時說，世界各國都在搶先機發展疫苗，政府應該要給予廠商更多誘因跟動力，「我們一再希望，主管機關能夠給予法規的鬆綁，讓整個疫苗研發時程能夠加速，不管是所謂的緊急使用授權，相關的研發期程可以同步進行，而且減少臨床試驗人數。」按照蔣萬安的說法，WHO疫苗的第二期臨床試驗標準為1500到2000人左右，鄰近的日本更下降到500到600人次，台灣要做到3000人顯然太高了。

回到2020年7月31日的時空，國際社會因新冠肺炎哀鴻遍野、醫療崩潰；但台灣因在第一時間守住邊境，及時地發展口罩國家隊，推廣防疫新生活，與國外宛若平行世界。不過，沒人知道病毒什麼時候會攻進台灣，於是，身為立法院衛環委員會委員的蔣萬安未雨綢繆，主張衛福部食藥署跳過正常的期程，盡速發展新藥疫苗，可算是善盡人民喉舌之責。不過，兩年後遇到選舉，這「盡一切力量發展國產疫苗」的努力，全變成他口中的「特權」與「弊端」，成為選舉攻訐的素材。

誠然，一個高尚的目的，都不能合理化任何一個骯髒的手段；但在民主社會裡，所有的批評都應該本諸於事實。高端最被批評的是去年中旬取得台灣食藥署緊急使用授權（EUA）的過程；不過，台灣的EUA是否只為高端疫苗量身打造而失之於寬鬆？生物醫學界的看法仁智互見。就以高端獲得EUA的「免疫橋接」模式為例，雖然因為逸出傳統模式而飽受批評，但在高端之後，隨即有韓國、法國等國家接著採用。只因為台灣跑在前面就推論這是「不科學」、「有弊端」，這說法有失公允。

問題的核心在於高端究竟是不是一支好疫苗？高端作為唯一一支獲得台灣政府EUA的國產疫苗，其實也從全球近百支正在研發的疫苗裡，入選世衛唯二團結試驗疫苗，得以做到第三期臨床試驗，早已羨煞許多國家。而從去年到現在，台灣已有數百萬人接種過高端疫苗，其安全性與有效性並不遜於現行任何「國際認證」的疫苗，副作用甚至更少，更讓台灣人多了一項國產疫苗的選擇，這不正是當初食藥署核發EUA給高端的目的？

當然，好疫苗不代表沒有弊端，所謂台灣政府「擋BNT疫苗，用以圖利高端」的說法，配合選舉的推波助瀾因此甚囂塵上。不過，任何圖利的指控，都應該回到動機與證據；去年高端獲得EUA後，隨即遭到在野黨告發圖利，迄今已超過一年了，從未見任何圖利或內線交易的證據。一如當年的宇昌案，選前疾言厲色，似乎弊端重重，選後輕舟已過，一切雲淡風輕，彷彿不再有這件事。為了選舉，不惜重擊產業，台灣社會豈可再重蹈覆轍。

蔣萬安最近咄咄逼人地拿高端EUA過程當成選戰攻擊發起線，當被問到為何他兩年前要求食藥署跳過正常期程，全力研發國產疫苗時？他解釋：「我當時要求發展的是有『國際認證』，WHA通過的『標準疫苗』。」原來，發展疫苗的目的不是為了拯救性命、保護國人，而是為了「國際認證」，是為了讓台灣人可以旅行美國日本。依照這樣的標準，只要一向不承認台灣的WHO不認證台灣疫苗，那台灣也就該死了國產疫苗這條心，更遑論發展自己的生技產業，這是立法院衞環委員蔣萬安的主張嗎？

疫情迄今已經快三年了，很多我們現在看起來理所當然的事，在發生的當下其實一點都不容易。台灣為什麼一定要發展國產疫苗？ 是因為兩年前我們不知道這場疫情會持續多久？不瞭解病毒的惡性與毒性會怎麼變異？以及，我們能不能順利拿到國外疫苗保護自己。台灣為什麼在20個月前把空中機組員入境從7加7改成3加11？是因為機組員也是人，你不能為了自己的歲月靜好，要求他們長期忍受隔離之苦，直到身心俱疲難以承受。事實上，就連現在看來最成功的口罩國家隊，籌組當時也飽經訕笑與質疑，甚至被質疑是在圖利口罩商機械廠。

台灣的抗疫成績早已攤開在陽光下，若干政客為了攫取政治利益，尖酸刻薄地用「去死吧」、「謀財害命」想抹煞這些付出與努力，只是天道好還，一切善惡終有報。至於蔣萬安，到底2020年7月31日的他是他，還是現在這個天天指著陳時中鼻子罵的他是他？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肯定的是，若不是為了選舉，他絕對不用這麼辛苦地一人分飾兩角。

※作者為《上報》總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