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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下「基地」躍升頭號恐怖組織　IS成員揭內幕：歸功2013年「5日談判」

余尹倫 2017年04月24日 08:00:00
敘利亞內戰的一大紀元事件，是其促成了「伊拉克和沙姆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 of Iraq and al-Sham，ISIS，即IS）的崛起與「基地組織」（al Qaeda）的衰亡。（湯森路透）

敘利亞內戰的一大紀元事件，是其促成了「伊拉克和沙姆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 of Iraq and al-Sham，ISIS，即IS）的崛起與「基地組織」（al Qaeda）的衰亡。（湯森路透）

「我宣誓效忠『忠誠的埃米爾』巴格達迪（Abu Bakr al-Baghdadi），不論富足貧困，皆願以熱情恆久的心順從、服從於他，遵奉其偏好。不忤逆他代理人的指令，除非我經歷全然的信仰幻滅。」

 

在這段宣示下，全世界最極端的恐怖組織「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IS）誕生了。

 

外界對這熟悉又帶點神秘的組織的認識，主要來源有三：在敘利亞及伊拉克與它交手過的軍隊；曾受其統治而飽受創傷的平民；偶爾出現的叛逃者。但鮮少聽聞來自組織內部、見證它一路茁壯的聲音。

 

杜拜媒體「Al Aan TV」記者穆薩（Jenan Moussa）與荷蘭記者杜爾伯（Harald Doornbos）透過專訪IS敘利亞聖戰士阿馬德（Abu Ahmad），提供外界一窺IS內部運作的不同視角。

 

 

在長達10個多月、見面100多小時、來回超過15次的訪談中，阿馬德提供眾多關於IS的第一手消息，例如處決的內幕照片。並道出現任IS首領巴格達迪（Abu Bakr al-Baghdadi）2013年的那場政治謀劃，如何促成今日的「伊拉克和沙姆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 of Iraq and al-Sham，ISIS），也就是所謂的「伊斯蘭國」 （IS）。

 

 

穆薩與杜爾伯透露，阿馬德非常有耐心地回答了他們的問題，講述自己如何加入IS、IS如何成立及歐洲聖戰士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有時一天訪談時間甚至超過6小時。而讓他甘冒生命風險開口的原因之一，在於他不全然認同IS今日的所作所為。

 

輾轉待過多個遜尼派聖戰組織

 

阿馬德出身敘利亞北部保守且虔誠的遜尼教家庭。2011年3月，敘利亞人民受「阿拉伯之春」（Arab Spring）鼓舞發動起義時，他還是位學生，卻毫不猶豫加入了推翻總統阿薩德（Bashar al-Assad）政權的革命運動。

 

2012年年中，敘利亞內戰全面爆發之際，他決定投身一個有聖戰思想的反叛軍。這個組織變動頻繁，每隔數月便會更改名稱或與其他聖戰反叛軍結合。2013年春天，阿馬德終於加入了當時正好將勢力範圍擴充至敘利亞的「伊拉克與黎凡特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 of Iraq and the Levant，ISIL，即ISIS，現在的IS）。

 

 

該組織在2014年6月宣稱建立「哈里發國」（caliphate），改以「伊斯蘭國」自居，強調放眼全球的野心。直至今日，阿馬德仍是IS的重要成員。

 

不苟同越趨極端的走向

 

阿馬德回憶，當年受吸引加入IS是因看重其為中東地區最強盛的遜尼派組織。現在則對它「越走越極端」感到失望。他不認同IS處決、焚燒及溺死敵人或違規者的殘忍手段。他曾寄望IS能成為統合遜尼派聖戰團體的力量，但時間證明，它反而帶來進一步的分裂。他指出：「ISIS的崛起導致與「努斯拉陣線」（al-Nusra Front）的反目成仇，並弱化了統合敘利亞境內的聖戰力量。」

 

 

另外，在發現IS招募來的歐洲聖戰士的真面目後，阿馬德難掩沮喪。起先他非常欽佩身邊的歐洲聖戰士，認為居住在安穩富裕國度的他們，卻「甘願犧牲家庭、房屋、土地，大老遠前來敘利亞幫助我們」。後來卻發現，儘管部分歐洲聖戰士真的是虔誠教徒，卻也有另一群「瘋子」（crazies）。

 

他們多半是有摩洛哥血統的比利時或荷蘭青年，在歐洲找不到工作，且多數來自破碎家庭，長期過著邊緣生活。

 

 

阿馬德批評這群「瘋子」根本不了解宗教，甚至也沒閱讀過《可蘭經》（Quran）。在他們眼裡，來敘利亞打仗不過是場「冒險之旅」。

 

用幕後照片證明真為IS一員

 

除清楚掌握效忠IS的歐洲聖戰士，阿馬德手邊也有許多IS執行暴行時的「幕後花絮」照片。2015年攻下敘利亞古城帕米拉（Palmyra）後，IS曾在該地執行過多次血腥處決。

 

2015年7月某日，2位奧地利與德國籍的聖戰士在帕米拉大柱廊（Great Colonnade）前處決了敘利亞政府軍人。阿馬德早在IS公布影片數周前，已先將幕後照片提供給穆薩與杜爾伯。照片捕捉到俘虜遭處決前的畫面，及2名IS媒體部成員正在拍攝處決場景的景象。

 

 

IS從未公開這些幕後照片，阿馬德是自某位偷拍的內部人士那兒取得。

 

巴格達迪的ISIS雄心計畫

 

敘利亞內戰的一大紀元事件，是其促成了ISIS的崛起與「基地組織」的衰亡。

 

巴格達迪自2010年起領導「基地組織」（al Qaeda）的伊拉克分支「伊拉克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 of Iraq，ISI），並在2011年派朱拉尼（Abu Muhammad al-Jolani）赴敘利亞成立「努斯拉陣線」（現改名「敘利亞征服陣線」（Jabhat Fatah al Sham）），成為其在當地代表，負責發動聖戰。直到2013年初，兩組織合作愉快。

 

 

但野心勃勃的巴格達迪不滿足於此，欲將「基地組織」在敘利亞及伊拉克的分支合而為一，打造一個橫跨兩國的伊斯蘭教國家「伊拉克和沙姆伊斯蘭國」（ISIS），並伺機坐上領導大位。此舉讓朱拉尼心生不滿，導致兩人之間出現嫌隙。

 

時間回到2013年4月中旬，一輛紅棕色的汽車在阿勒頗省Kafr Hamra鎮的「耶路撒冷聖戰士政務組織」（MSM）總部前停了下來。當時，阿馬德的一位友人向他走來，要他「看清楚車裡坐的是什麼人」。車裡坐的4人阿馬德沒一位認識。但坐在駕駛後方，穿戴黑色披肩與巴拉克拉法帽（balaclava）的蓄鬍男子特別顯眼。

 

 

隨後他被告知，「你剛才看到的那位正是巴格達迪（現任IS首領）。」MSM是由阿澤（Abu al-Atheer）領導的敘利亞聖戰組織。

 

連續5日早晨，同樣的紅棕色轎車按時將巴格達迪與副手伯克爾（Haji Bakr）送至MSM總部門前，傍晚時分又會前來將2人接回。巴格達迪花費5天時間，積極遊說在MSM總部內的敘利亞聖戰領袖們，加入他欲打造ISIS野心鉅作的陣營。他們之中有多人是世界「名列前茅」的通緝犯。巴格達迪本人便是世界頭號通緝犯。

 

 

尚不清楚巴格達迪計畫的阿馬德，則是滿腦子疑問：「巴格達迪為什麼要從伊拉克跑來敘利亞？為什麼這些指揮官與酋長（emirs，埃米爾）要與他會面？是什麼議題如此重要，需要他連續幾日來此討論？」

 

他藉著會談休息時間與指揮官攀談後得到了答案，「他來是要說服大家拋棄（伊拉克的）努斯拉陣線與朱拉尼。要每一個人加入他，並在ISIS的名義下團結一致。它很快就會成為一個國家。」

 

敘利亞聖戰領袖到底該效忠誰？

 

實際上，巴格達迪早在2013年4月8日的一次演說中公布了ISIS的新藍圖。他宣布他的組織ISI已進入敘利亞，要求境內包括努斯拉陣線在內的所有聖戰組織，皆須服從他的指揮，「我在此宣布取消伊拉克伊斯蘭國（ISI）與努斯拉陣線的名字，並將兩者統合在「伊拉克和沙姆伊斯蘭國」（ISIS）這個名字下。」

 

然而，急欲創立ISIS的巴格達迪卻忽略一項事實。不論ISI或努斯拉陣線皆屬「基地組織」分支，意味成員都曾向「基地組織」前領袖賓拉登（Osama bin Laden）指派的新領袖扎瓦希里（Ayman al-Zawahiri）宣示效忠，包括巴格達迪本人在內。他們怎能突然變心拋棄扎瓦希里，改向他效忠？對此，巴格達迪宣稱自己是受扎瓦希里的指示行動。

 

有鑒扎瓦希里多年未公開露面，目前可能藏匿在巴基斯坦或阿富汗，無法親向他確認此事，聖戰領袖必須自行做出決定。最終他們有條件的答應效忠，「如果你所說屬實，那麼我們會支持你。」

 

打破「基地」低調傳統建立國家

 

巴格達迪同時欲將ISIS帶離「基地組織」低調隱匿的傳統，計劃在敘利亞建立一個有邊界、國民、機構、可運作政府的伊斯蘭國家。但受到其他領袖的強力反對，認為一旦組織有個明確的疆界，敵人便可輕易瞄準、攻擊他們。巴格達迪堅稱，建立國家將讓招募聖戰士變得更加容易，吸引世界各地數千以至數百萬的激進穆斯林。

 

敘利亞人民逃離IS與敘國政府軍對峙導致的戰火  。（湯森路透）

 

經過5日熱烈討論，從國家該如何運作、如何處理人口問題到國家的目標，原先持懷疑立場的領袖最終同意了巴格達迪的想法。下一步就是宣誓效忠的階段。

 

一位接著一位，他們走到巴格達迪面前，覆誦了以下文字完成宣誓。「我宣誓效忠『忠誠的埃米爾』巴格達迪，不論富足貧困，皆願以熱情恆久的心順從、服從於他，遵奉其偏好。不忤逆他代理人的指令，除非我經歷全然的信仰幻滅。」

 

ISIS的崛起

 

這一切突如其來的發展，對朱拉尼與努斯拉陣線而言近乎「災難」，一旦被併入ISIS，他們將喪失在全球最重要聖戰戰場的影響力。朱拉尼雖曾下令努斯拉陣線成員不得在扎瓦希里出面公布由誰領導敘利亞聖戰前加入ISIS。但阿馬德透露，逾9成戰士數周後紛紛加入ISIS。

 

伊拉克政府軍與IS在摩蘇爾對峙。（湯森路透）

 

隨後ISIS逐步佔領了努斯拉陣線在敘利亞北部的總部與軍火庫。霎時間，這個「基地組織」在敘利亞的分支竟為存亡展開保衛戰。而ISIS的新紀元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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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字： ISIS al-Nusra Front Abu Bakr al-Baghdadi 敘利亞 伊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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